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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頭怪‧嬰

第二杯_各自的意志_14 - 變了吧…
先看七條。
分頭善後,七條全速奔離大宅,由於嬰的事前通知,是以大宅的內外封鎖都已經解除得八八九九,等候卡莉婭的正式命令,只有象徵式的存在,因而七條比其估計的更快地跑出大宅;之後,就嘗試用無線電與不倒聯絡…豈知,本應獨自先行回去的莉絲竟與不倒同在城中旅館守候大家。
原來是嬰不放心莉絲又再次一人回去時,又生出什麼事來,因而讓不倒陪她等待,待事情完結才一同回校。
雖說不用跑老遠的距離去追莉絲回來是好,但七條本打算只將嬰有一半是大頭怪的事情等等告知莉絲而已,同場的不倒,卻是沒法讓莉絲去好好照料嬰。
七條抱住莉絲和不倒跑回卡莉婭的大宅去…途中,雙方各自將發生的事情相告;七條當然是選擇性的說了,他只說嬰受了點傷,且累極、暈倒在床上休息之類,七條只心急如焚,巴不得就這樣抱住莉絲跑去看嬰,害他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和盤托出,只是礙於姬的先前告誡。

姬:鍊法師這行是死忠天職,即便至親,若是入了邪道也得六親不認、照滅無誤;再者,像嬰的情況,作為行內名門驅魔狼族的我皇氏,是不可能不知道嬰的真實;為何要留下嬰,更培養成鍊法師?像不倒這樣的一個武術流派的掌門,以他的年紀和地位,又為何甘作一個小女孩的侍衛呢?
因而,不倒以及嬰的家族都信不過。
七條只心中苦想撇開不倒帶莉絲去見嬰的方法,不自覺愈跑愈快。
不倒:「… …?」

而事實上,不倒的確被命令過:若嬰變成大頭怪的話需馬上通報。
下達這命令的不是何人,正是嬰的外婆兼師父—真姬。

三人回得大宅,就見正門大樓跑出個姬,七條當下是盡掃心中苦悶、困惑,就衝去叫道:「姬—﹗」
姬一回頭就見七條抱住莉絲跑至,即說:「快,跟上﹗」發動機車就走。

先說姬在分頭行動後,就到防衛塔,簡單的匯報和交接後,將事情和資料就這樣丟給王國特務和穆帝德的修士,也不管人家說什麼,逕自走去正門要回被扣押的機車,想去找卡莉婭了。
雖然姬並不知道這大宅背裡的陰謀,但這異常多的綠又蛙明顯有問題,而且卡莉婭時間無多了,是以姬在隨便搞掂嬰本身的工作後就急忙騎車去找卡莉婭,這一下樓就見七條與其手中的莉絲,心叫:正好﹗
七條還以為是去看嬰的呢。

姬知道,光是嬰的事已足以讓七條和莉絲擔憂、驚慮夠了,本是打算獨自解決卡莉婭的事,卻是沒想到卡莉婭竟討厭自己到那種程度,而且,她的身體狀況已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,只好向法力比自己高的莉絲和受歡迎的七條尋求協助,將卡莉婭受綠又蛙襲擊的事告知眾人…
姬即便不望過去也知七條和莉絲的表情,他只簡單、冷靜地繼續說:「…那婆娘是鍊法師之後,所以妖化的速度比常人慢上許多,而且我在她逃掉的一刻強行將法力灌入她的體內,應該會再拖慢她妖化的速度…」

莉絲和七條知道,表面上討厭卡莉婭的姬是了解卡莉婭厭惡自己的原因的,而這原因很大部份是姬自己性格造成,因而姬對卡莉婭的恨只限口舌之上,即便卡莉婭等人有時會因姬又臭又硬的脾氣而惡意刁難,但姬在不留情的毒罵和暴力相向後,發泄過、就完了,從不記恨。
特別是七條,十分了解姬的他心裡明白,能說話如此冷靜的姬正正表明其內心的焦慮…姬,最痛恨的就是其自身的無能為力。

不倒擔心的只是嬰,離隊往古樓去了。

不倒自行消失,姬和七條趁機將嬰有一半是大頭怪的事告訴莉絲。
接著… …
七條用跑的,姬用機車載住莉絲向莉絲所指、卡莉婭可能所在的方向前進(莉絲本身來自異界,因此對這世界的妖怪不熟,而且與卡莉婭也不過幾面之緣,再者其妖力甚微,所以不太肯定)。
然後… …
姬柔聲地向其後坐的莉絲怒吼:「別哭啦,拜託﹗再講現在最危急的是卡莉婭那半死不活的八婆啊﹗」
莉絲只傷心的抓緊姬背後布料,哭道:「嗚…但是、但是嬰實在太可憐了…鳴~為什麼?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嘛?」
姬抓狂:「誰知道—!?」頭又轉回前面,正經說道:「別哭了,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靠你早一點找到卡莉婭,處理完了就去找嬰…所以呢,別哭了,明白嗎?除了你之外,我實在想不到還可以靠誰去救她們倆個了。」
聽着姬言語間的焦急、憂慮,莉絲只點點頭應聲:「嗯~」手拭淚珠,哭腔未去:「…對不起,把你後背都弄濕了。」
正當姬想要回話,嬰的通訊器傳來信號,請求通話…三人只迷茫的注視姬拿起的通訊器上的指示燈,都在想:嬰不是暈了嗎?

分開行動,難以聯繫,所以姬事前花費家產購入三部無線電通訊器,按最可能的分離狀況而姬與七條一部、嬰一部、不倒一部… …
此外,嬰還有用法術鎖定了那吸血鬼和七條的妖力,以紙符和風玲來確認其移動和方向;確認七條的紙符仍在嬰手中,至於確認吸血鬼的則被姬離開貨場時,擅自取走了,後來吸血鬼交還穆帝德負責,就丟了。

姬一接,才知是安杰士來電,他說:「喂喂喂,聽得到嗎?」
姬也不知為何,一聽就火,問:「怎樣!?」
「嬰醒了,正去找你們。」
「什麼—!!?」
三人也都大吃一驚﹗
姬責道:「混帳﹗你竟然讓嬰一個人跑來找我們!?你不是不知嬰的身體狀況,怎麼可能讓她獨自一個!?這…﹗你這笨蛋,難道忘記了答應我什麼了嗎!?」
安杰士:「有啊,我當然記得啦,你和真流離開後,我可沒砍傷一個人咧~」
「唔…﹗」姬幾乎氣絕,大罵:「我管你將天下的人都斬了—最好你自己也給我斬一下﹗混蛋,我們最主要的是想你留下保護嬰啊﹗你…萬一、她,嬰途中又暈過去怎麼辦!?」
安杰士沉默半晌,然後正經笑道:「哼,不會啦,嬰不會倒下的,至少在見到你們之前啊…」
「… …」
安杰士內心愉悅:「你們剛才沒有看見,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…嬰當時的神情…那堅毅的眼神、不朽的鬥志和強韌的精神力…」
這就連莉絲也聽不過去,她嬌聲一叱:「安杰士﹗嬰、嬰她本來就是這種臉啊~」
安杰士沒有理會,自個喜道:「唔…終歸是前輩的孩子,作為一個劍士最基本的堅強意志仍是有的…」
七條插話:「就說嬰她本來就這個樣子—還有,你這傢伙到底是怎樣思考的!?居然不阻止嬰,讓她好好的休息﹗」
「我當然知道嬰的狀況啦,怎會不阻止她、要她休息,只是咧…」安杰士:「她變了…」咦!!?正當姬三人以為嬰化身大頭怪時,安杰士續道:「強迫武裝自己心靈和真正的強大是不同的,完全不同…」
嬰飛至,踏住飛升陣、感受七條的妖力、向風玲所指方向,來到。
姬望住跑來的嬰,拿住通訊器,說道:「你這滿腦子只有劍、劍、劍的死劍癡,小心有一日我將全世界的劍都扎進你小子腦中。」
莉絲立即上前扶住將要跌倒的嬰,嬰只抱住莉絲,抬起頭來望住三人,喜道:「莉絲、真流、姬…」
望住嬰那閃亮的眼睛,亦是了解了,安杰士所說的話。

安杰士獨自一人看守犯人。
他結束通話,站立樓頂上仰望天空,藍半天,迎面晨光閃耀,安杰士心情格外開朗,心道:怪不得嬰這女孩仍能喚出青耀啊。

對… …
這就是安杰士了,即使在和嬰交談過後,是現時卡莉婭大宅中,對所發生的事知道得最全面的,但他從不覺得有多大問題…
順帶一提,安杰士沒將大頭怪、嬰的事說與嬰本人,只因姬讓其封口不說。
安杰士:「你當我白癡嗎?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啊。」
姬:「我知道你不是白癡,你只是沒神經。」

回到嬰這邊… …
不來也來了,所謂來之安之,只得讓嬰也加入搜索卡莉婭的行動;不過,這之前當然要將事情告訴嬰…

七條與莉絲步行,姬則對嬰說:「上來吧。」側頭向推着的機車示意。
嬰只難為情的一怔:「唔…!?」視線不停在三人臉上飄移。
這時,姬別過臉,不讓嬰瞧見:「身體…」
「… …!?」嬰只臉紅,想起一件事。
「身體還未恢復吧,坐上來…我推你。」姬背着嬰說話支支吾吾的。
「嗯。」嬰輕聲應道,只低住頭,用自然的垂髮遮住紅透的臉,上車坐好。
就這樣走了一段沉默的距離。
平復心情的嬰終於說話了,她將這大宅的陰謀的事說出,使姬更覺得找卡莉婭的逼切了。
接著,嬰又說已從安杰士口中得知姬三人分別去善後的事…
嬰說完了,姬三人都只保持沉默,這一刻,嬰也心下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多了…她心裡自問:我這是怎麼了?我…平時,會有這麼多話嗎?
姬一直想說出卡莉婭的事與嬰,但一想到嬰的性情,實在難以開口,至於七條和莉絲則是等待姬將事情說出而不說話,只憋得心裡難耐。
一時間,氣氛古怪尷尬。

嬰只覺好像突然有種無形的隔膜分割大家,忍不住又說:「姬…說起來,你…居然會替我去做交接和匯報的工作啊,還真是令人意外呀。」
「嗚…﹗」姬上身前跌,是被嬰笑話了,隨即還擊:「誰叫你這小三八居然暈倒了,還昏睡幾個小時,只好我來喇﹗」都沒回過頭來瞧嬰的臉。
聽到姬又罵自己「三八」,嬰竟然是淺淺一笑,說:「你把我當什麼人了?這些事情,我在抵達大宅後就已經辦妥了。」
「咿…!?嗚…!!」
看到姬那窘樣,嬰在他身後只掩嘴偷笑。
姬聽到嬰那隱隱的竊笑聲,硬要拗:「我…我啊﹗可是帶齊這幾個月來,我們收集到的資料交給那些混球的,這…那個…是倉促了點…」姬想起當時自己一衝入門,就一口氣的將事情重點說了,然後把東西一拋就閃了,原想著這樣子嬰醒了就不用硬撐去幹這些「多餘」事了,誰知道嬰居然是早做完了,霎那間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似的,就無言了。
嬰只含笑應道:「係~係~我知道了。」
本以為姬會立即反駁的,但他卻是意想不到的安靜…好一會兒,嬰望住姬的背影,只覺得寂靜得有點心寒,嬰盯住姬背後,悄悄的:「姬…」
只看見姬的背影:「嬰…有件事…我…」
「有…什麼事嗎?」
隨著姬停下腳步,七條和莉絲也止步望來;姬轉過身,正面望住嬰,仔細的看嬰的臉容,只覺比起以往柔和多了。
嬰倒是被望得心裡奇怪,她嘴唇稍動,眼珠飄去一邊,說:「姬…你…說話啊。」

姬:「這大宅裡有不少的綠又蛙,我想…應該有人受襲了,男性的話倒反還好,女生就…」
嬰立即變回原來模樣,聲線也開始冰冷,她問:「有人受襲、妖化了?」
姬:「… …」
見到姬的無言,嬰心下思索,然後:「你也曾經作為一個鍊法師,應該知道被綠又蛙襲擊的女性會有什麼後果的吧?她們由妖化、捕食、最後產子,不過就是十多分鐘的事情…」
姬即時問道:「所以你就能毫不留情的將她們都消滅嗎?」
「!!?…」嬰正色說道:「我認同那些被綠又蛙襲擊過的女生的確是很可憐,但你又有沒有想過,她們就那樣活下來了或者比死掉更加痛苦?」
「唔…!?」姬只心答道:我知道—
就撇過頭,想避開嬰那尖銳的視線,卻碰巧望到莉絲的臉;姬說:「莉絲的話,說不定…能救她…」
「別開玩笑了﹗」嬰斥道:「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件多麼危險的事嗎!?當完全妖化後,就會徹底的失去人性,能不消滅嗎?你… …請你不要總以為每只妖怪都…」忽然注意到身旁的七條,就將後半句話吞下去了。

安靜片刻。
姬:「如果…如果說受襲的是真琴和見野…你怎麼辦了?」
「!!!?…」本是低着頭的嬰暗抽一口涼氣,猛一抬頭盯住姬看,這麼個猛烈動作,失了平衡,身子一痛,往前就倒;姬隨即靠來用身體托住,一手扶住嬰的肩膀。
被扶起坐穩的嬰本想道謝,但想起剛才對姬的一番斥喝就止住了。
卻見姬坐上機車,背住嬰、平靜的說道:「扶好了。」嬰簡單一個動作示意扶住。
姬望去七條、莉絲,只待七條抱起莉絲,就開車。
卻是見到七條忽然的深情望住嬰,嬰是被弄得心裡緊張悸動,但仍裝做冷靜的臉聽七條說:「嬰…能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嗎?」
嬰:「??…什、什麼樣的請求?」

七條‧真流:「能讓我成為你最後一只消滅的妖怪嗎?」

七條的這番說話,任誰也嚇了一跳;知道他用意的,都沉默不語,默默地看着。
嬰是被嚇得瞳孔放大,呆然地慢慢低下頭…沉思過後,再次昂然抬首的嬰已是完全回復昔日凜然的神情,她決斷的冷然答應:「好的。」
望住嬰這帶著淡淡絕情感覺的臉,七條只報以微笑:「謝謝。」

就這時候,七條身後方傳來一把悽厲的女聲:「救我…﹗」
眾人望去,就見卡莉婭,都只嚇愣了…
卡莉婭已回復人形,她仍舊身穿的那件上身睡衣現已破爛得只夠遮蔽胸脯,其下半身則以結界用的布條包裹、又系上施法用的麻繩,二者末端都綁在大腿上,而腹部更插住一把其家族特有的銀鍊劍…滿是血痕的肚皮劃開了數道開口滲出鬼駭液體,還流出微弱妖氣…
卡莉婭慘道:「死不了啊~死不了…﹗為什麼…為什麼我的殺不死的!?啊呀~七條同學…嗚嗚!!」
其腹中同時傳出哀慟的慘叫聲:「痛…痛啊—!!!」
「咦吖呀啊——!!!!」已精神崩潰的卡莉婭雙手抓頭尖叫,然後…兩手緊握插在自己身上的銀鍊劍、瘋狂的疾刺,就往自己腹中肉插去,她聲竭喝道:「死、死、死—﹗殺死你﹗殺死你—殺死你呀﹗」
隨著劍身每一下的沒入骨、肉的撕裂聲響,其腹中就一聲聲的跟住劇烈悲鳴…終於力盡的卡莉婭跪地大聲喘氣…忽然抬頭盯住七條,就用她那既是僵硬又是猙獰的可悲神情,卡莉婭臉容異常扭曲:「七條同學…救我…救我啊—!!!」

空中。
矣卡德菲洛望着眼下的情形,只愉快地舉起手中紅酒向天自言:「嘿,舞台都準備好了,不知有趣的各位會喜歡嗎?」緩緩反轉杯身倒出紅酒落地:「請品嘗~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