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四季之風》
章六十七 - 《章六十七．撒嬌》「喂喂，你們看看，外面好像有位貴族耶——」
「哪裡哪裡？真的啊！她站在這裡幹什麼？」
正在上課的Ｆ班的笨蛋們突然起哄起來，往窗外投以好奇的目光。有些人還刻意立起來，誇張的動作有如小孩子看到新奇有趣的事物一樣。
除了靜靜地看著書的她，彷彿與世隔絕，與別不同。
我這個二級貴族才沒什麼特別吧，在雷格爾學院的貴族也不少，他們應該早就看慣了，都在吵什麼啦！
不過，我看Ａ班的同學，下課後都會走前梯離開，是跟Ｆ班相反的方向，正常來說他們是不會來到這邊的。即使是其他班的貴族，也會刻意避開滿是平民的Ｅ班和Ｆ班，令後樓梯就像是這兩班的平民專屬的一樣。
他們看著我這個「奇珍異獸」的目光好討厭，我又不是想被你們看。
哄動過後，Ｆ班的老師就宣佈下課。Ｆ班的同學們一轟而散，在房門前吵吵嚷嚷的，好奇心只停留在我身上一會就被帶走了。
待他們都走了，雪白的手才合上書本，赤紅的眼緊閉片刻，甩甩微卷的頭毛，慵慵懶懶地步出班房。昨天那副幹勁滿滿的樣子都去了哪！
看來她剛才閱書閱了整個課堂，脖子都緊繃住了。我知道她正在努力，聽到她為我們的未來而擔憂的話，老實說我有點開心。
因為這讓我感覺到她是深愛著我，也對我十分認真。只有我一個的話，雖然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，但就沒有她想得這麼仔細了，也不懂得要做什麼，彩攸一定會補足這一點的。
彩攸慢慢地走出來……出來……啊！走過了！果然是不習慣這麼努力，所以累壞了嗎！
「彩攸！」我連忙叫住她，免得她愈走愈遠。
「欸，澪凜？你怎麼在這裡？」她吃驚地看過來。
我們沒有說好，下課後我會來找她，因此也稱得上是驚喜吧。
要說原因，我只是想快一點見到她而已……也沒什麼特別……
「我比你早一點下課。」我說出跟廢話沒兩樣的發言。
「……那我們一起走吧。」她的臉上寫上「真拿你沒辦法」，十分溫柔。
被她看穿我的心思，反而令我感到不好意思了……
我們肩並肩平排而行，我們之間雖然相隔了伸手可及的空間，但兩顆心都是連在一起的。
「那本書看得怎麼了？」
「……努力中。」
為了我而努力的彩攸，好喜歡。
如果她從小就認識這些事，就不用這麼苦惱了。
那天彩攸說願意跟我一起後，就與我分享了她的秘密。
雖然有些聽不明白，但是也明白了她會知道這麼多知識的原因。她的世界似乎比我們這裡厲害得多，大家都有著豐富的知識，彩攸也只是在學習的學生，跟其他人比起來其實不怎麼樣。
儘管如此，在我眼中彩攸是非常聰明又能幹的人，才沒有普通這回事。而且，或許是她比我們還要年長，她很會照顧我們，是最棒的人了。
她還跟我說了，原來可露可跟她一樣是那邊的人，春香也知道了……怎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！彩攸竟然瞞了我這麼久……
還有，可露可跟春香正在交往？就跟我和彩攸相同，怎麼我完全沒有發現的！難怪她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。
接收這麼多出人意料的訊息，我的腦袋就像快要爆炸一樣。
彩攸是因為神奇的事才來到這裡，她還不能準確得知回去那邊的方法，似乎有點苦惱。不過，多虧這個「意外」，她能遇到我，我也能認識她，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。
之前我對她的事情可謂一無所知，但是現在就能更了解她，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。
想到這裡，心癢癢的。看著纖細又雪白的手就在旁邊，好想緊緊地包著它。
我悄悄地往她靠過去，卻在碰到她的手前的一剎那停下。
唔……不行的！我們說好了不會在外面有親密舉動的！要表現得跟以往差不多才可以。
考慮到我和彩攸的身份地位不同，若是像可露可和春香她們那樣親親抱抱，會顯得很不自然……其他人真是煩死了！
她的眼睛撇開，短而碎的白髮之下是微微泛紅的臉頰。
怎、怎麼了？原來累壞了會面紅的嗎？
「彩攸，等下不要看書了，快點休息吧！」我緊張地說。
「嗯？我不太累，再看一會兒也沒問題。」她否定了我的猜想。
這下我倒是感到疑惑，問道：「那你怎麼面紅了？」
「……累是不會面紅的。」她瞄了我一眼，面又更紅了。那紅眸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？
難道是害羞了嗎？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喔。我還是有點擔心她……好吧，那麼我在她看書的時候溫習，之後再練劍。
回到宿舍，她就依言打開書本，繼續閱讀。我也刻意把椅子挪移到她旁邊，跟她一起奮鬥。
認真的彩攸好美……不對，這樣下去就真的「跟以往沒分別」了。這裡沒其他人，是跟彩攸兩個人的時光，都跟她交往了，怎能還是這樣的！
我的臉鼓起來，眉毛也一皺一皺的，對現況感到不滿。
我放下手邊的工作，把整個身體往她傾倒，趁機挨著她，挽上她的手臂。雖然看來比較像我要壓倒她，但是高一點也是有好處的，能輕輕親吻她那頂雪白，感受雪的柔軟。
「……怎麼了，是有什麼不懂嗎？」她轉個頭，朝我來個溫柔的微笑。
「沒有，只是想跟你一起看書。」我盯著她的臉，沒有把心思放在她的書上。
嗯……她的捷毛好長，頭髮好像也長了不少，是時候要修剪了吧？
「嗯，一起看。」她把書推到我這邊。
總覺得我就像個任性的孩子，在不恰當的時候黏住父母……跟這樣的我相比，從容的彩攸顯得成熟，接受著我的撒嬌。
我好像常常都撒嬌，會不會阻礙到她？儘管如此，她也沒有感到煩厭，太好了。她有沒有想要撒嬌的時候？
彩攸涼涼的，好像能中和我時常發熱的身體似的，觸碰著她好舒服。
淡淡的幸福感充斥著我們之間，時間悄悄地溜走，就只有劃破空氣的翻書聲提醒我世界仍在運轉著。
＊ ＊ ＊
「……春香，」我一邊嘗嘗湯的味道，一邊向跟我一起預備晚飯的春香小聲地說：「你們……是什麼時候才黏在一起的？」
輕鬆地哼著小調的她聽到我的一問，滾動柔和的目光，歪著頭道：「什麼時候都黏在一起……吧？」
「不不，我不是這個意思，」我糾正我的說法，煩惱地說：「什麼情況下才抱在一起之類。」
「……欸？」一時之間，春香搞不明白我的意思，呆住了。
老實說，我最近在煩惱這件事。
雖然在外面不會跟澪凜有什麼接觸是我們的共識，但是在宿舍裡呢？突然就抱起來不會很奇怪嗎？
「發現到的時候已經自然地抱住可可，或者被可可抱住了，所以我也不清楚……」春香露出喜悅的臉色。
……也是，這種問題問她們似乎意義不大。
「澪凜和你都交往了，怎麼會這樣問……是不是彩攸你不習慣？」春香伸手往後頸，解開繩結，令黑絲更貼近自己，再把圍裙掛好。
我和澪凜能順利發展，春香大概也有暗中幫忙吧。現在又令她擔憂了呢，感覺十分不好意思。
「有一點點……」面對著溫柔的春香，比較能敞開心窗，如果是可露可就沒可能了。
跟別人交往還是第一次，要做些什麼，怎樣做才好，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，我想給她最好的。或許因為這樣，我有點焦慮。
「我覺得，愛是要表達的，所以我喜歡親可可，也喜歡哄她開心。」春香沒有對我的回應感到難以置信，相信經過一年多的相處，春香也熟知我的性格。
就是這個理由，可露可都快被春香你寵壞了。
「彩攸你對澪凜的喜歡，不會比我對可可的喜歡少的，對吧？」她的目光變得非常仁慈，感覺能從這份溫柔中拾得堅強，「可可、澪凜——吃飯了喔！」
「是——」騷擾完澪凜的可露可一跳一跳地進到廚房，興奮地從後摟住春香。
可露可刻意繞到她前，踮起腳尖，讓矮小的自己跟親上親愛的臉頰。
這是心血來潮，還是處心積慮？可露可的話，兩個都有可能。
能旁若無人地做這些事，不愧是面皮厚的可露可。當可露可想要對春香做些什麼，就會無視身邊的人嗎。
「小凜，不要做功課了，來吃飯啦！」可露可乖巧地替我們把飯菜端出去。
這麼一看，可露可和春香的確是經常藉不同方式表達愛意。
與之相比，我……除了那一句「我愛你」，好像沒什麼表達了，跟以前的反應差不多。反而都是澪凜主動地親近我，每當與她擁抱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那快要溢出來的感情。
如果我喜歡的人總是冷淡地面對自己，會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。我是不是不能給予她安全感呢？澪凜會不會因此而不安？
表達，又該怎樣做呢？啊啊啊，明明都順利交往了，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煩惱，煩惱量跟之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當然，我對澪凜是認真的，就如春香所言，我喜歡她的心情不會比其他人少。
但是……唉，我快連自己在糾結什麼都不清楚了。
我能像可露可那樣嗎……
希望我的一聲嘆氣不會走進飯菜裡吧。
＊ ＊ ＊
不論街道如何繁囂，她們之間都有著獨特的寧靜。
小販的叫賣聲、萬馬奔騰般的腳步聲、孩童的嬉鬧聲，統統都不能介入她們，阻撓她們眉來眼去。
初時赤紅的雙目偷偷地瞥向奪人心目的美人，不到數秒便慌忙地溜回去。它再次偷看時，不巧被天藍的眼目逮個正，接收了那藍色的火熱，嚇得它害羞地裝作沒見到。隨後它每次望過去，那雙眼也會望著它，就像它的目光從來沒變一樣。
她經過多次的接觸，慢慢地由不習慣變為習慣，想以此傳遞更多愛意。
儘管她們的心有多近，兩手間還有薄膜般的空氣相隔著。
偶然被如後浪一樣的行人推進時，她們的距離又近了一點，但是那份距離感仍沒有改變。
——好想碰她，和她牽手……
富有骨感的手進了一步，卻又退了兩步，進進退退的，猶疑了半天，最後什麼都沒扣上。
即便是理性的彩攸，也會有想觸碰愛人的時候。但這情況下，理性還是大於欲望。
路上的行人雖沒留意她們，但已給了她無形的壓力。既然這個規條是她提出的，她理所當然地遵守。
冷風吹來，澪凜．阿克西斯不禁縮起身子，拉緊身上的棕色皮衣，把臉埋入圍巾裡頭。而只穿上薄薄的兔耳朵外套的彩攸，則沒有受寒冷影響，一如以往地適應這份冷。
這幾天，天氣轉冷，大家都紛紛拿出大衣抵禦寒冷來襲，街上不乏低下頭匆匆走回家的人。
不過為了生計，小販們還是堅守下來，繼續叫賣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知道她是獸人中的雪兔種族，比較耐寒，但還是有點在意她穿得太少。
「要買什麼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放眼街道兩旁，問道。
「冬天的時令菜……白蘿蔔和芋頭吧。」短暫思考過後，彩攸就想到菜色了。
這天，澪凜．阿克西斯難得地與彩攸一同購物，她想有更多時間陪伴她。
——結果我還是辦不到……煮她喜歡的菜算是表達嗎？但平常也會這樣做……
「彩攸你沒什麼衣服，去買些大衣回來如何？」從澪凜．阿克西斯的視野中，搜索到一家服飾店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有想過把自己多餘的衣服給彩攸的，但是她的身形比較高大，彩攸穿上那些衣服會鬆垮垮的。
彩攸的衣服不多，因為她的錢都要省著用，只買了數件衣服來替換。有些衣服補了又補修了又修，都破破爛爛的，她也不捨得丟棄。
「不用了，我這樣就可以。」
正當她們打算走向右邊的蔬菜攤，就有一位瘦削的成年男士前來搭話。
「……這不是阿克西斯家的二小姐嗎？」
澪凜．阿克西斯愕了愕，然後定睛察看這個打擾她們的人。彩攸也戒備起來。
穿上帶有動物毛皮的華麗大衣、皮鞋乾淨得能反射出光芒、兩眼帶著的是驕傲和神氣，令她們馬上就判斷得到他是貴族。
看著這位骨瘦如柴的男人，澪凜．阿克西斯隱約記得，小時候曾見過他。
——應該是爸爸的朋友？
「叔叔你好。」澪凜．阿克西斯擺出禮貌的笑容。
「很久不見！」他微微躬下身，兩顆細眼瞇成線，細細地打量，「果然跟小時候一樣，還是這麼漂亮。生了個大美人，而且還成為了雷格爾學生，你爸真幸運。」
「……叔叔親自來到雷格爾城，有什麼事嗎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的心裡浮起一陣厭惡。為免阻塞街道，他們走到人流較少的巷子。
「沒什麼，就談個生意罷了。我多的是時間，澪凜小姐你帶我在雷格爾城逛逛好嗎？」
這位貴族的身後還跟著兩位僕人，他們都提著沉甸甸的行李，面露難色。
——雷格爾城是大城市，貴族又怎會沒去過？他肯定別有目的。
即使彩攸察覺到不妥，也無法插手。
他的眼一掃，才發現澪凜．阿克西斯旁邊還有另一個人。
「啊，這位是澪凜小姐的僕人嗎？放心吧，我們會好好看著她的，你可以先回去。」他擺擺手，暗中輕蔑著她那寒酸的模樣。
——在外面，僕人這個身份比較安全……下一次跟澪凜外出的時候，還是穿上那套僕人裝……
彩攸的目光垂下，握起拳頭，小聲地說：「是的。主人，我……」
——澪凜應該沒問題吧……
「她才不是僕人，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粗魯地抓起想要逃離的手，扣上她的指隙，再刻意提起來，讓他看得清清楚楚，「她是我最重要的人。」
在澪凜．阿克西斯的心中，彩攸的地位比她的姐姐還高一點。
「澪凜……」彩攸吃驚地抬起頭，只見澪凜．阿克西斯露出忿怒的神情瞪向他。
「叔叔，我們還有事要辦，失陪了。」
在他還在錯愕時，澪凜．阿克西斯拋下這麼的一句話，就拖曳著彩攸離開。
這一刻的澪凜．阿克西斯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，嘈雜的聲音也全聽不見，只感受著手的溫度，想要離開這裡。
彩攸的兩眼集中在兩手相接之處，放鬆身體，任由她的帶領。她看出她在生氣，所以並沒有作聲。
——牽、牽上了，澪凜好用力……不對，現在不是在意這些事的時候。跟認識阿克西斯家的叔叔這麼直接地說出我們的關係，沒問題嗎……
她們來到空曠一點的花園，花園的行人被冷鋒吹得寥寥無幾。澪凜．阿克西斯隨便地拉著彩攸到一旁，才放開她的手。
「他說你是僕人，太過份了！」澪凜．阿克西斯仍感憤怒。
「之前你不也曾當我作僕人嗎？」彩攸微笑地說，希望能撫平她的情緒，「沒關係吧？」
在外面不碰彩攸，她可以忍；但是彩攸要受委屈，她怎樣都不能接受。
「那時候你很不開心，才不是無關痛癢的事。」澪凜．阿克西斯固執地道。
那件事，連彩攸自己也沒放在心上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卻一直緊記著——被稱作僕人時，彩攸那副失望的神情。正因為澪凜．阿克西斯如此著緊她，才會連她不喜歡的地方都記得一清二楚。
這時，彩攸記起了春香對她說的話，輕笑出來。
——蠢死了……但是好開心。
這種笨拙的表達方式，倒是令彩攸感到很暖心。
「這次就算了，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，不要再這樣做了喔。我沒問題的。」
——只要不是澪凜看我作僕人，那就好了，她的心意我領會到了。
「嗯……你剛才是不是想承認，獨自一個被誣蔑也吞聲忍氣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直言，語氣帶點嚴肅和關心，「然後把不開心都收在心裡？」
「……」彩攸沒想過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學會了看穿她的技巧，「我沒有不開心。」
其實這不是什麼技巧，只是澪凜．阿克西斯靠著直覺和以往的經驗推測而已。
——明明跟我表白的時候就有坦率地大哭，表達自己的不安，怎麼現在又變回這樣子……
澪凜．阿克西斯揚起不耐煩的眉毛，按住她的雙肩，正經地說：「你可以多點依靠我……跟我撒、撒嬌也可以喔。」
說到後面，連澪凜．阿克西斯自己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，但還是把心中的渴求述說出來。
「……」被這麼直接地要求，彩攸不知如何是好。
或許因為彩攸在家裡要照顧弟弟，負責家頭細務，在這邊也要看顧這幾個比自己年幼的同伴，習慣了當照顧人的一方，她鮮有撒嬌的機會。
這不是家庭壓力令彩攸必須承擔一些事，反而父母雙方都沒有要求，是彩攸的性格使然。
彩攸的父親曾抱怨過「女兒長大了都不跟爸爸撒嬌啦」，但她沒有理會，認為沒有這個必要。什麼都習慣獨自處理，害得她不懂得如何撒嬌。
但是，就澪凜．阿克西斯而言，彩攸這叫做獨自承受壓力，不願意找人幫忙。但現在不是只有她一個人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希望她能對自己無所隱瞞，包括心裡的煩憂和感受。
彩攸並不是不想表現出來，只是不懂得又覺得難為情。不如說，彩攸也有意識到自己沒怎對澪凜．阿克西斯有親密舉動，想要改變這一點。
——澪凜都這樣開口了，我怎能還什麼都不幹……
腦裡的理性和感性經過一番大戰，彩攸看了眼她的手，便羞怯地伸出手，顯然是感性勝利了。
「……冷。」她不敢看向她，發紅的臉只等待她的回應。
——冷？我就說這麼冷怎麼她還穿這麼少，原來真的感到寒冷啊！這樣會不會著涼的？糟、糟了……
澪凜．阿克西斯手忙腳亂的，最後決定解開皮衣的鈕扣，在胸腹受寒風吹襲前撲向寒冷的身驅，讓這身體為自己抵禦冷氣。
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包圍，彩攸一時沒反應過來，愕在原地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見她沒反應，便愈是緊張，說：「還、還冷嗎？」
她還把圍巾繞到她項上，更添一份溫暖。
從她口中所出的白霧打落在彩攸的臉上，瞬間把她的臉驅去一切的白。
——怎、怎麼會變成這樣，她這不是沒有搞懂我的意思嗎……
「……這樣走不到路。」壓下胡亂跳動的心，彩攸故作冷靜，婉轉地說。
「是、是喔……」
澪凜．阿克西斯皺起眉頭，想了想，鬆開環抱著她的手，改為彎下腰，用有力的腿一掃，將她橫抱起來。
「這樣就能行了！」澪凜．阿克西斯輕鬆地說，語帶自豪。
——等、等一下，澪凜的思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跳躍的？嗚哇，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好可怕。
「……放我下來。」彩攸能做的，就只有小聲地抗議。
這個時候，彩攸有點討厭自己的體重太輕，還有太易被絆倒。
「為什麼？」雖然不明白，但澪凜．阿克西斯還是依言乖乖地把她放回地上。
——被澪凜這樣抱來抱去，快要得心臟病了……
彩攸紅著臉，輕輕地以一個手指節搭上她的指尖。
「手，」緩緩地滑入手指間的彎谷，「一會，一會就好。」
——嘻，彩攸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。
「……多久也可以。」一個回握，令她們更貼近。
「不，會被人見到的。」
「那就讓他們看個夠。」
——偶爾任性一次半次，應該沒問題吧……
即使成為了情侶，彩攸似乎還有許多事需要學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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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子你好煩喔!!!
只是想牽個手糾結了這麼久!!
不過會為一點小事而糾結的兔子才是兔子 總是在花式自虐...
既然都交往了 不放個閃光彈對不起自己w
可可和春香放得夠多了 --無時無刻都在閃...--
要說的話 兔子不是傲嬌 只是外冷內熱 --沒有傲啊--
反而澪凜才是由傲轉嬌的成功案例(X
不過在女朋友面前什麼都嬌啦ww
小笨蛋好可愛 小兔子也好可愛^q^
小兔子要多點表達喔www --愈來愈受的預感--
「哪裡哪裡？真的啊！她站在這裡幹什麼？」
正在上課的Ｆ班的笨蛋們突然起哄起來，往窗外投以好奇的目光。有些人還刻意立起來，誇張的動作有如小孩子看到新奇有趣的事物一樣。
除了靜靜地看著書的她，彷彿與世隔絕，與別不同。
我這個二級貴族才沒什麼特別吧，在雷格爾學院的貴族也不少，他們應該早就看慣了，都在吵什麼啦！
不過，我看Ａ班的同學，下課後都會走前梯離開，是跟Ｆ班相反的方向，正常來說他們是不會來到這邊的。即使是其他班的貴族，也會刻意避開滿是平民的Ｅ班和Ｆ班，令後樓梯就像是這兩班的平民專屬的一樣。
他們看著我這個「奇珍異獸」的目光好討厭，我又不是想被你們看。
哄動過後，Ｆ班的老師就宣佈下課。Ｆ班的同學們一轟而散，在房門前吵吵嚷嚷的，好奇心只停留在我身上一會就被帶走了。
待他們都走了，雪白的手才合上書本，赤紅的眼緊閉片刻，甩甩微卷的頭毛，慵慵懶懶地步出班房。昨天那副幹勁滿滿的樣子都去了哪！
看來她剛才閱書閱了整個課堂，脖子都緊繃住了。我知道她正在努力，聽到她為我們的未來而擔憂的話，老實說我有點開心。
因為這讓我感覺到她是深愛著我，也對我十分認真。只有我一個的話，雖然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，但就沒有她想得這麼仔細了，也不懂得要做什麼，彩攸一定會補足這一點的。
彩攸慢慢地走出來……出來……啊！走過了！果然是不習慣這麼努力，所以累壞了嗎！
「彩攸！」我連忙叫住她，免得她愈走愈遠。
「欸，澪凜？你怎麼在這裡？」她吃驚地看過來。
我們沒有說好，下課後我會來找她，因此也稱得上是驚喜吧。
要說原因，我只是想快一點見到她而已……也沒什麼特別……
「我比你早一點下課。」我說出跟廢話沒兩樣的發言。
「……那我們一起走吧。」她的臉上寫上「真拿你沒辦法」，十分溫柔。
被她看穿我的心思，反而令我感到不好意思了……
我們肩並肩平排而行，我們之間雖然相隔了伸手可及的空間，但兩顆心都是連在一起的。
「那本書看得怎麼了？」
「……努力中。」
為了我而努力的彩攸，好喜歡。
如果她從小就認識這些事，就不用這麼苦惱了。
那天彩攸說願意跟我一起後，就與我分享了她的秘密。
雖然有些聽不明白，但是也明白了她會知道這麼多知識的原因。她的世界似乎比我們這裡厲害得多，大家都有著豐富的知識，彩攸也只是在學習的學生，跟其他人比起來其實不怎麼樣。
儘管如此，在我眼中彩攸是非常聰明又能幹的人，才沒有普通這回事。而且，或許是她比我們還要年長，她很會照顧我們，是最棒的人了。
她還跟我說了，原來可露可跟她一樣是那邊的人，春香也知道了……怎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！彩攸竟然瞞了我這麼久……
還有，可露可跟春香正在交往？就跟我和彩攸相同，怎麼我完全沒有發現的！難怪她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。
接收這麼多出人意料的訊息，我的腦袋就像快要爆炸一樣。
彩攸是因為神奇的事才來到這裡，她還不能準確得知回去那邊的方法，似乎有點苦惱。不過，多虧這個「意外」，她能遇到我，我也能認識她，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。
之前我對她的事情可謂一無所知，但是現在就能更了解她，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。
想到這裡，心癢癢的。看著纖細又雪白的手就在旁邊，好想緊緊地包著它。
我悄悄地往她靠過去，卻在碰到她的手前的一剎那停下。
唔……不行的！我們說好了不會在外面有親密舉動的！要表現得跟以往差不多才可以。
考慮到我和彩攸的身份地位不同，若是像可露可和春香她們那樣親親抱抱，會顯得很不自然……其他人真是煩死了！
她的眼睛撇開，短而碎的白髮之下是微微泛紅的臉頰。
怎、怎麼了？原來累壞了會面紅的嗎？
「彩攸，等下不要看書了，快點休息吧！」我緊張地說。
「嗯？我不太累，再看一會兒也沒問題。」她否定了我的猜想。
這下我倒是感到疑惑，問道：「那你怎麼面紅了？」
「……累是不會面紅的。」她瞄了我一眼，面又更紅了。那紅眸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？
難道是害羞了嗎？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喔。我還是有點擔心她……好吧，那麼我在她看書的時候溫習，之後再練劍。
回到宿舍，她就依言打開書本，繼續閱讀。我也刻意把椅子挪移到她旁邊，跟她一起奮鬥。
認真的彩攸好美……不對，這樣下去就真的「跟以往沒分別」了。這裡沒其他人，是跟彩攸兩個人的時光，都跟她交往了，怎能還是這樣的！
我的臉鼓起來，眉毛也一皺一皺的，對現況感到不滿。
我放下手邊的工作，把整個身體往她傾倒，趁機挨著她，挽上她的手臂。雖然看來比較像我要壓倒她，但是高一點也是有好處的，能輕輕親吻她那頂雪白，感受雪的柔軟。
「……怎麼了，是有什麼不懂嗎？」她轉個頭，朝我來個溫柔的微笑。
「沒有，只是想跟你一起看書。」我盯著她的臉，沒有把心思放在她的書上。
嗯……她的捷毛好長，頭髮好像也長了不少，是時候要修剪了吧？
「嗯，一起看。」她把書推到我這邊。
總覺得我就像個任性的孩子，在不恰當的時候黏住父母……跟這樣的我相比，從容的彩攸顯得成熟，接受著我的撒嬌。
我好像常常都撒嬌，會不會阻礙到她？儘管如此，她也沒有感到煩厭，太好了。她有沒有想要撒嬌的時候？
彩攸涼涼的，好像能中和我時常發熱的身體似的，觸碰著她好舒服。
淡淡的幸福感充斥著我們之間，時間悄悄地溜走，就只有劃破空氣的翻書聲提醒我世界仍在運轉著。
＊ ＊ ＊
「……春香，」我一邊嘗嘗湯的味道，一邊向跟我一起預備晚飯的春香小聲地說：「你們……是什麼時候才黏在一起的？」
輕鬆地哼著小調的她聽到我的一問，滾動柔和的目光，歪著頭道：「什麼時候都黏在一起……吧？」
「不不，我不是這個意思，」我糾正我的說法，煩惱地說：「什麼情況下才抱在一起之類。」
「……欸？」一時之間，春香搞不明白我的意思，呆住了。
老實說，我最近在煩惱這件事。
雖然在外面不會跟澪凜有什麼接觸是我們的共識，但是在宿舍裡呢？突然就抱起來不會很奇怪嗎？
「發現到的時候已經自然地抱住可可，或者被可可抱住了，所以我也不清楚……」春香露出喜悅的臉色。
……也是，這種問題問她們似乎意義不大。
「澪凜和你都交往了，怎麼會這樣問……是不是彩攸你不習慣？」春香伸手往後頸，解開繩結，令黑絲更貼近自己，再把圍裙掛好。
我和澪凜能順利發展，春香大概也有暗中幫忙吧。現在又令她擔憂了呢，感覺十分不好意思。
「有一點點……」面對著溫柔的春香，比較能敞開心窗，如果是可露可就沒可能了。
跟別人交往還是第一次，要做些什麼，怎樣做才好，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，我想給她最好的。或許因為這樣，我有點焦慮。
「我覺得，愛是要表達的，所以我喜歡親可可，也喜歡哄她開心。」春香沒有對我的回應感到難以置信，相信經過一年多的相處，春香也熟知我的性格。
就是這個理由，可露可都快被春香你寵壞了。
「彩攸你對澪凜的喜歡，不會比我對可可的喜歡少的，對吧？」她的目光變得非常仁慈，感覺能從這份溫柔中拾得堅強，「可可、澪凜——吃飯了喔！」
「是——」騷擾完澪凜的可露可一跳一跳地進到廚房，興奮地從後摟住春香。
可露可刻意繞到她前，踮起腳尖，讓矮小的自己跟親上親愛的臉頰。
這是心血來潮，還是處心積慮？可露可的話，兩個都有可能。
能旁若無人地做這些事，不愧是面皮厚的可露可。當可露可想要對春香做些什麼，就會無視身邊的人嗎。
「小凜，不要做功課了，來吃飯啦！」可露可乖巧地替我們把飯菜端出去。
這麼一看，可露可和春香的確是經常藉不同方式表達愛意。
與之相比，我……除了那一句「我愛你」，好像沒什麼表達了，跟以前的反應差不多。反而都是澪凜主動地親近我，每當與她擁抱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那快要溢出來的感情。
如果我喜歡的人總是冷淡地面對自己，會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。我是不是不能給予她安全感呢？澪凜會不會因此而不安？
表達，又該怎樣做呢？啊啊啊，明明都順利交往了，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煩惱，煩惱量跟之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當然，我對澪凜是認真的，就如春香所言，我喜歡她的心情不會比其他人少。
但是……唉，我快連自己在糾結什麼都不清楚了。
我能像可露可那樣嗎……
希望我的一聲嘆氣不會走進飯菜裡吧。
＊ ＊ ＊
不論街道如何繁囂，她們之間都有著獨特的寧靜。
小販的叫賣聲、萬馬奔騰般的腳步聲、孩童的嬉鬧聲，統統都不能介入她們，阻撓她們眉來眼去。
初時赤紅的雙目偷偷地瞥向奪人心目的美人，不到數秒便慌忙地溜回去。它再次偷看時，不巧被天藍的眼目逮個正，接收了那藍色的火熱，嚇得它害羞地裝作沒見到。隨後它每次望過去，那雙眼也會望著它，就像它的目光從來沒變一樣。
她經過多次的接觸，慢慢地由不習慣變為習慣，想以此傳遞更多愛意。
儘管她們的心有多近，兩手間還有薄膜般的空氣相隔著。
偶然被如後浪一樣的行人推進時，她們的距離又近了一點，但是那份距離感仍沒有改變。
——好想碰她，和她牽手……
富有骨感的手進了一步，卻又退了兩步，進進退退的，猶疑了半天，最後什麼都沒扣上。
即便是理性的彩攸，也會有想觸碰愛人的時候。但這情況下，理性還是大於欲望。
路上的行人雖沒留意她們，但已給了她無形的壓力。既然這個規條是她提出的，她理所當然地遵守。
冷風吹來，澪凜．阿克西斯不禁縮起身子，拉緊身上的棕色皮衣，把臉埋入圍巾裡頭。而只穿上薄薄的兔耳朵外套的彩攸，則沒有受寒冷影響，一如以往地適應這份冷。
這幾天，天氣轉冷，大家都紛紛拿出大衣抵禦寒冷來襲，街上不乏低下頭匆匆走回家的人。
不過為了生計，小販們還是堅守下來，繼續叫賣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知道她是獸人中的雪兔種族，比較耐寒，但還是有點在意她穿得太少。
「要買什麼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放眼街道兩旁，問道。
「冬天的時令菜……白蘿蔔和芋頭吧。」短暫思考過後，彩攸就想到菜色了。
這天，澪凜．阿克西斯難得地與彩攸一同購物，她想有更多時間陪伴她。
——結果我還是辦不到……煮她喜歡的菜算是表達嗎？但平常也會這樣做……
「彩攸你沒什麼衣服，去買些大衣回來如何？」從澪凜．阿克西斯的視野中，搜索到一家服飾店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有想過把自己多餘的衣服給彩攸的，但是她的身形比較高大，彩攸穿上那些衣服會鬆垮垮的。
彩攸的衣服不多，因為她的錢都要省著用，只買了數件衣服來替換。有些衣服補了又補修了又修，都破破爛爛的，她也不捨得丟棄。
「不用了，我這樣就可以。」
正當她們打算走向右邊的蔬菜攤，就有一位瘦削的成年男士前來搭話。
「……這不是阿克西斯家的二小姐嗎？」
澪凜．阿克西斯愕了愕，然後定睛察看這個打擾她們的人。彩攸也戒備起來。
穿上帶有動物毛皮的華麗大衣、皮鞋乾淨得能反射出光芒、兩眼帶著的是驕傲和神氣，令她們馬上就判斷得到他是貴族。
看著這位骨瘦如柴的男人，澪凜．阿克西斯隱約記得，小時候曾見過他。
——應該是爸爸的朋友？
「叔叔你好。」澪凜．阿克西斯擺出禮貌的笑容。
「很久不見！」他微微躬下身，兩顆細眼瞇成線，細細地打量，「果然跟小時候一樣，還是這麼漂亮。生了個大美人，而且還成為了雷格爾學生，你爸真幸運。」
「……叔叔親自來到雷格爾城，有什麼事嗎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的心裡浮起一陣厭惡。為免阻塞街道，他們走到人流較少的巷子。
「沒什麼，就談個生意罷了。我多的是時間，澪凜小姐你帶我在雷格爾城逛逛好嗎？」
這位貴族的身後還跟著兩位僕人，他們都提著沉甸甸的行李，面露難色。
——雷格爾城是大城市，貴族又怎會沒去過？他肯定別有目的。
即使彩攸察覺到不妥，也無法插手。
他的眼一掃，才發現澪凜．阿克西斯旁邊還有另一個人。
「啊，這位是澪凜小姐的僕人嗎？放心吧，我們會好好看著她的，你可以先回去。」他擺擺手，暗中輕蔑著她那寒酸的模樣。
——在外面，僕人這個身份比較安全……下一次跟澪凜外出的時候，還是穿上那套僕人裝……
彩攸的目光垂下，握起拳頭，小聲地說：「是的。主人，我……」
——澪凜應該沒問題吧……
「她才不是僕人，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粗魯地抓起想要逃離的手，扣上她的指隙，再刻意提起來，讓他看得清清楚楚，「她是我最重要的人。」
在澪凜．阿克西斯的心中，彩攸的地位比她的姐姐還高一點。
「澪凜……」彩攸吃驚地抬起頭，只見澪凜．阿克西斯露出忿怒的神情瞪向他。
「叔叔，我們還有事要辦，失陪了。」
在他還在錯愕時，澪凜．阿克西斯拋下這麼的一句話，就拖曳著彩攸離開。
這一刻的澪凜．阿克西斯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，嘈雜的聲音也全聽不見，只感受著手的溫度，想要離開這裡。
彩攸的兩眼集中在兩手相接之處，放鬆身體，任由她的帶領。她看出她在生氣，所以並沒有作聲。
——牽、牽上了，澪凜好用力……不對，現在不是在意這些事的時候。跟認識阿克西斯家的叔叔這麼直接地說出我們的關係，沒問題嗎……
她們來到空曠一點的花園，花園的行人被冷鋒吹得寥寥無幾。澪凜．阿克西斯隨便地拉著彩攸到一旁，才放開她的手。
「他說你是僕人，太過份了！」澪凜．阿克西斯仍感憤怒。
「之前你不也曾當我作僕人嗎？」彩攸微笑地說，希望能撫平她的情緒，「沒關係吧？」
在外面不碰彩攸，她可以忍；但是彩攸要受委屈，她怎樣都不能接受。
「那時候你很不開心，才不是無關痛癢的事。」澪凜．阿克西斯固執地道。
那件事，連彩攸自己也沒放在心上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卻一直緊記著——被稱作僕人時，彩攸那副失望的神情。正因為澪凜．阿克西斯如此著緊她，才會連她不喜歡的地方都記得一清二楚。
這時，彩攸記起了春香對她說的話，輕笑出來。
——蠢死了……但是好開心。
這種笨拙的表達方式，倒是令彩攸感到很暖心。
「這次就算了，以後再有這種事發生，不要再這樣做了喔。我沒問題的。」
——只要不是澪凜看我作僕人，那就好了，她的心意我領會到了。
「嗯……你剛才是不是想承認，獨自一個被誣蔑也吞聲忍氣？」澪凜．阿克西斯直言，語氣帶點嚴肅和關心，「然後把不開心都收在心裡？」
「……」彩攸沒想過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學會了看穿她的技巧，「我沒有不開心。」
其實這不是什麼技巧，只是澪凜．阿克西斯靠著直覺和以往的經驗推測而已。
——明明跟我表白的時候就有坦率地大哭，表達自己的不安，怎麼現在又變回這樣子……
澪凜．阿克西斯揚起不耐煩的眉毛，按住她的雙肩，正經地說：「你可以多點依靠我……跟我撒、撒嬌也可以喔。」
說到後面，連澪凜．阿克西斯自己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，但還是把心中的渴求述說出來。
「……」被這麼直接地要求，彩攸不知如何是好。
或許因為彩攸在家裡要照顧弟弟，負責家頭細務，在這邊也要看顧這幾個比自己年幼的同伴，習慣了當照顧人的一方，她鮮有撒嬌的機會。
這不是家庭壓力令彩攸必須承擔一些事，反而父母雙方都沒有要求，是彩攸的性格使然。
彩攸的父親曾抱怨過「女兒長大了都不跟爸爸撒嬌啦」，但她沒有理會，認為沒有這個必要。什麼都習慣獨自處理，害得她不懂得如何撒嬌。
但是，就澪凜．阿克西斯而言，彩攸這叫做獨自承受壓力，不願意找人幫忙。但現在不是只有她一個人，澪凜．阿克西斯希望她能對自己無所隱瞞，包括心裡的煩憂和感受。
彩攸並不是不想表現出來，只是不懂得又覺得難為情。不如說，彩攸也有意識到自己沒怎對澪凜．阿克西斯有親密舉動，想要改變這一點。
——澪凜都這樣開口了，我怎能還什麼都不幹……
腦裡的理性和感性經過一番大戰，彩攸看了眼她的手，便羞怯地伸出手，顯然是感性勝利了。
「……冷。」她不敢看向她，發紅的臉只等待她的回應。
——冷？我就說這麼冷怎麼她還穿這麼少，原來真的感到寒冷啊！這樣會不會著涼的？糟、糟了……
澪凜．阿克西斯手忙腳亂的，最後決定解開皮衣的鈕扣，在胸腹受寒風吹襲前撲向寒冷的身驅，讓這身體為自己抵禦冷氣。
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包圍，彩攸一時沒反應過來，愕在原地。
澪凜．阿克西斯見她沒反應，便愈是緊張，說：「還、還冷嗎？」
她還把圍巾繞到她項上，更添一份溫暖。
從她口中所出的白霧打落在彩攸的臉上，瞬間把她的臉驅去一切的白。
——怎、怎麼會變成這樣，她這不是沒有搞懂我的意思嗎……
「……這樣走不到路。」壓下胡亂跳動的心，彩攸故作冷靜，婉轉地說。
「是、是喔……」
澪凜．阿克西斯皺起眉頭，想了想，鬆開環抱著她的手，改為彎下腰，用有力的腿一掃，將她橫抱起來。
「這樣就能行了！」澪凜．阿克西斯輕鬆地說，語帶自豪。
——等、等一下，澪凜的思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跳躍的？嗚哇，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好可怕。
「……放我下來。」彩攸能做的，就只有小聲地抗議。
這個時候，彩攸有點討厭自己的體重太輕，還有太易被絆倒。
「為什麼？」雖然不明白，但澪凜．阿克西斯還是依言乖乖地把她放回地上。
——被澪凜這樣抱來抱去，快要得心臟病了……
彩攸紅著臉，輕輕地以一個手指節搭上她的指尖。
「手，」緩緩地滑入手指間的彎谷，「一會，一會就好。」
——嘻，彩攸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。
「……多久也可以。」一個回握，令她們更貼近。
「不，會被人見到的。」
「那就讓他們看個夠。」
——偶爾任性一次半次，應該沒問題吧……
即使成為了情侶，彩攸似乎還有許多事需要學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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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子你好煩喔!!!
只是想牽個手糾結了這麼久!!
不過會為一點小事而糾結的兔子才是兔子 總是在花式自虐...
既然都交往了 不放個閃光彈對不起自己w
可可和春香放得夠多了 --無時無刻都在閃...--
要說的話 兔子不是傲嬌 只是外冷內熱 --沒有傲啊--
反而澪凜才是由傲轉嬌的成功案例(X
不過在女朋友面前什麼都嬌啦ww
小笨蛋好可愛 小兔子也好可愛^q^
小兔子要多點表達喔www --愈來愈受的預感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