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說香|港的故事，總是從一個漁村開始——「中國南方的小漁村，成為了未來的傳奇」。至於賀瑞斯的故事，啊，應該用更加正確的名稱，王香的故事，卻模模糊糊地、在很久以前就開始了。

香對於世界的第一個形象，是花火。
炮竹劈裏啪啦地引爆著，紅色黑色的碎片飛舞著，中間泛著點點火光。

那時候的香，也不過是個迷迷糊糊的小孩子，甚至連名字也沒有。他和王家每個人一樣，大紅長衫、黑長髮扎成常辮子，穿梭在大宅中。香有一個房間——其實也不過是在廣東的房間分割出來的小空間，剛好放得下一張牀、一張木桌子和一張小板凳。

那是他被稱作賀瑞斯，或者香之前的故事。

那點亮了他的世界的花火，是為了一個落難的皇帝而盛放。

「小弟，你看，這就是當今聖上了。」穗指著在石上休息的兩個孩子說道。
「皇帝？」
「是啊。」已是青年的穗移開目光，拍了拍年幼弟弟的頭。「中原又要易主了，京和滬他們現在必定陣腳大亂了，怎像你這裏，甚麼也沒有發生似的。」
「京？滬？」
「都忘了嗎？京是上次請你吃冰糖葫蘆的大哥，滬是那被你大哥我嘲笑了一頓的自大狂。」

孩子努力地思考，眉毛皺在一起，還是不能從一張又一張的臉孔中分別出兩人的名稱。穗把孩子抱在懷裏，孩子獨有的奶香猶在臉龐，他笑著，揉亂孩子的髮。穗清楚知道，以這個地方的發展來說，小弟又怎能會有清楚的意識呢？

「算吧。穗大哥帶你去看看。」

香從穗的髮梢中看過去，年輕的帝王和他的弟弟都穿著平民的衣服，大概是為了逃避追殺的掩飾，只有腰間的一塊玉佩和身旁的重臣能證明他們的身份。此刻的他很快樂，他驚訝地想到。

「不會引起注意嗎？」幾個知道實情的村民倒是勤快，找來了一盤盤的食物，一個中年女人問身旁的人。
「那張大將說，他們從別的島上過來，元軍還未注意到。」
「哎呀，還好！不然我們就要惹禍了！」

啪啦。啪啦。啪啦。
又點燃了一串炮竹，香的黑瞳中映著花火。
啪啦。啪啦。

「穗大哥。」香喚著，輕輕捏緊了哥哥的衣領。
「怎了？害怕嗎？」穗以為香是被炮竹嚇到了，快步走開。
「他們……這一班人，愛那個皇帝，對吧？」

「哦？」穗挑了挑眉，皇權天授，這是理所當然的。

「他們對他很好啊，我來了，他們不打招呼……他們都對那皇帝很好，所以很愛他啊！」小孩癟了癟嘴，倒是有點不滿了。
「哈哈！」吃醋的小孩，誰不疼？「是啊，對你好的人，必定是愛你的啦。他們都不理你了，所以……」穗還裝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「不要！不要！」小孩在青年的懷中掙扎起來，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傷心，漲紅了臉，眼眶還晃著淚水。

花火在他眼裏留下了刺痛的回憶。

啪啦。啪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