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階
訪客

【Unlight/伊雨】短篇

夜的訪客 - 半夜隨筆
那是一個既像海岸又像荒野的地方。

之所以說是海岸,是因為感官敏感地感受到空中濕潤而鹹腥的、流動的空氣,耳邊同時迴響著低沉婉轉的海浪聲,久久不平息。

之所以說是荒野,是因為這個地方--或者說這個空間一無所物,只得由遠處一直連綿至腳下的禾草,與其隨風而擺動的模糊輪廓。

這裏是哪裡?

昏暗不已。被靜寂與暗影所包圍,彷彿之前的海浪聲與荒草都不過是幻覺。

感官不復存在。

--是誰?

霍地出現了腳步聲,或是敲門聲。類似的聲響並沒有太過令人訝異。

搖搖晃晃地下了床,腳下踏著是略為老舊的木板。不經意地撞上了同樣老舊的木桌,上面擺放著的一本線裝手帳因而掉落至地板,並不明亮的月光映照不出無酸紙上有點歪斜的字跡。

聲響來源是窗戶。玻璃窗外的是手帳送贈者的臉,笑嘻嘻的,並不覺得自己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此處有什麼問題。

啊,是那傢伙。看到來者的容貌我的內心哪裡輕鬆了一點。此時的我才從方才的荒野與海岸逃離而出。

怪物也會做夢啊。

沒有哪個盜賊會在「工作」途中發出這麼大的聲響,而且這個房間可以說是家徒四壁,只得一只非人怪物沉睡著的房間顯然引不起任何一個人的興趣--除了窗外衝著自己笑的人。

他敲了敲玻璃示我打開。如是後正打算攀窗而入的盜賊大概是腳下一滑,並不健碩的身子直往後倒,我踏步前上勉強將對方拉回來。

輕得實在不像話--我皺了皺眉。

對方吐了吐舌後拉著我的右手,撥開褪至灰白色的窗簾踏進房間。

我不問對方半夜三更出現在此處的理由。率性而行的青年做事皆隨心所欲,從來不需要什麼理由。像是偶然地抓自己一起去商店採購,或是陪同自己去遺跡探險。

看看,對方道。爾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造型古樸的提燈。不大不小,青銅色的燈頭拭去了灰塵,靈巧的手掀開燈罩又煞有介事轉了轉了燈頭旁的小齒輪。

小小的亮光剎那照亮這斗室;驅散了午夜的黑暗,微小而柔和的光映照出人前人的臉龐,一頭酒紅短髮的邊緣鍍上了一層溫潤而明亮的光芒,似是破曉。

好看嗎?對方問。

很好看,我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