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訪客

《四季之風》

章三 - 《章三.智略》
七樓中,有許多不同的課室。有的貼上「試毒室」,有的寫上「研製部」,有的門前佈滿了林林總總的植物……這裡真的是刺客系的樓層嗎?奇奇怪怪、亂七八槽的,又研究又是植物,搞什麼鬼啊?跟我預想中陰森恐怖的氣氛差太多了。

比起「刺客」,更像「煉金術師」之類的……這世界的刺客都幹什麼的?我還以為刺客只是暗殺敵人……或者這裡的刺客很多元化。

赫茲老師帶領我到走廊盡頭的活動室,活動室的面積比剛才的沙地大一點。地板是木質的,走起來磨擦很大,而且走路的時候聲響較大。

學校外牆用紅色磚頭來建造,沒想到裡頭會有木質的地板,顯得格格不入。

「莫培老師,麻煩你當我們的裁判了。」赫茲老師忽然說。

「是、是的!」我的身後傳出一把嘹亮的男聲:「但是這裡看不到時鐘……」

時鐘好像在雷格爾學院的正門那方的牆上掛著,在學院裡當然看不到。

「心裡數六十就行。」

「我知道了!」

什麼時候有人的,我完全沒發覺啊!橙色短碎髮的他高高瘦瘦,雖不至於很顯眼,但也不是難以察覺的存在才對。在刺客系樓層,氣息也藏得很好,他應該是刺客系的老師吧。

「那麼。」他直勾勾地盯著我,光是回望他,就感到莫大的壓力,完全是阿里哈哈不能比擬的。

「就由我來定下細規吧。戰鬥範圍在這個室內,一分鐘之內沒被我打倒的,就算你勝出,如何?」他前後扭動頭部,發出「咯、咯」聲。

……老師你確認你是「刺客」而不是「格鬥家」或者「戰士」?有種你比他們還要強壯的感覺。要是能看「能力值」,他會是那種「STR(筋力/力量值)」很高的刺客吧。

「我用木刀來跟你打,減低難度,這樣被我刺中都不會死喔。」他隨手在活動室的武器堆中拿起木刀。木刀有我的水果刀的三倍長度。

他不是用小刀?跟阿里哈哈的武器類型不同。老師你愈來愈不像我印象中的「刺客」了,比較像日本武士啊。

「……不會死但會重傷吧?」

「那就看你囉。你可以用你身上所有的作為武器,這樣的條件對你很好了。」

鐵做的水果刀,對上木製的刀的優勢較大……至少不會因為撞擊太劇烈而斷裂,要斷也是他先斷。

還是要逃跑整整一分鐘比較好?剛才和阿里哈哈對戰,還能用水果刀擋一下。但他的力量比他大得多,不一定能擋下,吃他一刀可不是開玩笑的……

「沒問題的話,數三聲就開始。」

可是,他會輕易給我逃跑嗎?根據玩遊戲的經驗,和比自己高很多等級的敵人戰鬥,無論有多少迴避率也是無效。同理,雖然我的身體很習慣逃跑和迴避,但對上這等級的敵人,即使多會迴避也無用。

「三……」

再說,他的戰鬥經驗這麼豐富,與我這類型的對手交手過不少次,已懂得應對。

「二……」

除了逃跑和硬拼,還有什麼方法?

「一……開始!」莫培老師道。

赫茲老師露出自信的微笑,自信的來源不用說是來自他那深厚的力量。

才不到兩秒,他已經一個瞬步,來到我面前。輕柔的動作,卻帶有強勁的力度。木刀橫砍我的腹部,被痛擊的我飛向後,摔在地上滾了幾個圈。

糟糕,這個位置被她打傷過,痛死了!他是刻意的嗎……還是他看穿了我腹部受過傷?明明我刻意不理會那痛楚的了,現在我連無視它的餘力都沒有了。

我覺得我走路都困難了……這樣子別說勝利,連逃跑也做不到,怎能捱過一分鐘?不僅逃不了,甚至會被他打至半死。

他似乎沒有追擊的意思,站在原地,等著我。看來不是個狠心的老師……不過現在想這事也沒有意義。

我手腳並用地爬起來,用盡全力一跳一跳地走。

莫培老師唸唸有詞地說:「五十……四十九……四十八……」

還真的是在數啊!為什麼要用倒數……現在還剩四十多秒。

硬拼不行,逃跑不行,有第三個方法嗎?

他的攻擊方式是木刀的斬擊,雖然木刀沒有「出血」效果,但是「打擊」也是相當的痛。

我摸摸外套口袋,碰到一個正方盒子。

是我在馬車上放回口袋裡的火柴盒!不去探探還真的不記得有放這東西在口袋。

滾下斜路的時候,我壓爛了蘋果。蘋果的汁液弄髒了背包,我就拿著水果刀,再把火柴盒和沾上蘋果汁的羊皮紙放在口袋。

火柴、羊皮紙、木刀……可行!

我擦亮火柴,火柴的頂端馬上就燃起一個小火球。

「喔?又搞什麼小把戲了嗎?」他滿有興致地道,他的腳開始動起來。

然後從另一邊的口袋拿出羊皮紙,羊皮紙和小火球接觸,它就惹上火了。我不再逃跑,而是撲向他。

雖然羊皮紙應該是重要的證明書,但現在別無他法了。

他的眉微微放鬆,一副意外的樣子。我的舉動沒有令他有一點遲疑,木刀對準我腹部的位置刺過來。

再受一刀,應該沒問題的……只要再受一刀,就能阻止他的攻擊了。

木刀碰到我的瞬間,我用羊皮紙包著木刀,並雙手抓緊木刀,不讓他把刀抽出來。

火焰有如一條飢餓的赤蛇,繞上木刀,想把整把木刀吞下。

當然,我有受到這一下的攻擊,這一下比剛才的還要痛。而且,火也燒到我的手,炙熱的木刀燙傷我。可是,我不能鬆手。鬆手,一切就會失敗。

既然勝出條件是過一分鐘,那麼把他的武器破壞掉,令他不能攻擊,就能拖延時間,最後勝出。

不過,要成就這個計劃,就必定要犧牲自己,為成誘餌。因此,受到木刀的攻擊是必須的。
他驚訝地睜大眼睛,但他很快就恢復平時的狀態。他當機立斷,為免被火舌波及,緊握著木柄的手放開了,放棄了武器。

這樣,就可以了吧……

「三十……二十九……」

突然,我的後頸一痛,眼前一黑,整個人都倒向前。

受木刀攻擊是沒問題,但多受一擊的話……

在失去意識之前,我聽到一句——

「……我可沒說我只用木刀攻擊。」

*                 *               *

柔軟的床……我回到現實世界了嗎?

如果是這樣的話,讓我多躺一會兒,在遊戲世界跟別人對戰太累了。

「醒了嗎?」

這把聲音好像哪裡聽過……莫培老師?

啊,沒回去。要繼續待在這裡啊……

「……嗯。」我隨便地回答。

腹部和手掌都傳來劇痛,我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。

白色的床和被子,令我想起了醫院。不過這裡沒有那難耐的消毒藥水的氣味。

除了莫培老師,還有另一位男老師在場。

「別一面失望,你成功了!」他笑著說。

「我輸了吧?」我記得,還剩下二十多秒才結束,那就是我沒能捱過那一分鐘。

「是這樣沒錯,不過……」

門被大力地推開,既豪邁又低沉的聲音道:「喔喔,醒來了啊。」

「沒想到你會用燒毀武器這一招呢,令我另眼相看。我果然沒看錯人,你非常有趣呢。歡迎你加入刺客系,彩攸。」

「輸了還能進這學院?」

「你會輸是意料中事。還是說你覺得你能打敗我?要是敗給你這個新人,我顏面何存啊。不過剛才你和阿里哈哈.哈倫特對戰的時候,有很多旁觀者。你的實力都被人看光了,不能胡混過去,所以你只能是第六十名的刺客。」

「一共有多少名?」

「六十位,你是最尾。」

能進到雷格爾學院就好了,名次什麼的沒所謂啦。

「算了……這裡是?」

「雷格爾學院的保健室。你剛才燒傷自己的手,不趕接受治療,傷勢會惡化的。放心吧,艾尼迪老師的治療魔法十分熟練。只是疼痛感要過一會兒才消失。」

有治療魔法這回事,真方便,我想只有魔法師那類型的人才擁有,與我無緣了。

另一位男老師微微笑,道:「受傷的話可以隨時來保健室,我和一位女老師在這裡輪流站崗。」

艾尼迪老師戴著黑色的幼框眼鏡,配上他帥氣的臉龐,給人文質彬彬、溫和有禮的感覺,我想他是很受歡迎的老師吧。

「對了,能進入雷格爾學院的列表應該出來了,有興趣就去看看吧,雖然你是第六十名是必然的事情。之後的事情,校方會有公佈的。」

「……我做了一個壞示範,其他人能模仿。」這樣的話,我那沙子攻擊的獨創性就沒有了,利用環境的能力他們能學習起來。

赫茲老師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問,馬上就回答:「的確有人嘗試用沙子作攻擊,不過都沒有效。他們早就有防備了,作為突襲的沙子無用武之地。」

「你的身體沒有大問題,想離開的話請便。」艾尼迪老師說。

她不是玩家,那老師有沒有可能是玩家?

「請問,你們知道什麼是『玩家』嗎?」

「「不知道。」」莫培老師和艾尼迪老師面面相覷,同時說。

「讓我猜猜。『家』是指某方面很出眾,或者從事那種職業的人,例如音樂家……那『玩家』是指很擅長玩耍,或以玩耍來工作的人?」赫茲老師摸摸下巴。

「……謝謝,沒事了。」

赫茲老師的猜測非常接近,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。這樣說,他們都不是玩家。

我跳下床,沒有被阻攔下慢慢地走出保健室。動作稍微大了,就會感到那腹部的痛。

天色變紅,是黃昏的時候了,那個入學試從上午到下午,進行了六、七小時。原來我睡了幾小時。

校門外鬧得熱哄哄的,巨大的佈告板就在眾人前。他們爭相走到最前,尋找自己的排名。

「進不到雷格爾學院,丟了家族的面子……」「可惡啊!明明我都很努力了!」

「耶——成功了!」「媽媽等我回鄉光宗耀祖!」

失敗者的哀哭怒吼隨處可見,也有因「榜上有名」而歡呼雀躍的人。

能進到格雷爾學院是這麼厲害的?好像做了什麼不了得的事,但我沒什麼真實感呢……感覺真對不起他們。

待部份人散去,我才湊前看。

學系一共有四個——「戰士系」、「魔法系」、「弓手系」、「刺客系」。每個學系入選的都有六十人,新生一共有二百四十人。

在刺客系排列的底部,就是我——彩攸。

先記下四個學系的首五名的名子,可能在合作的時候會用得上。

不知道她會是第幾名呢?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沒辦法找出來。她這麼強,會是首十名之內吧。
「咳咳,請不入選的同學盡快離開,入選的同學留在此待我們派發宿舍房間鑰匙。」老師雄壯的聲音響徹整個學院範圍。

有宿舍真是太好了!不用露宿街頭,也不用住在那破爛的木屋。不過我現在比較想解決吃的問題,沒有吃過早餐和午餐的我肚子餓了。

「彩攸,這是你的鑰匙,在一號女子宿舍的四零四室。各位,在八時來到雷格爾學院地下的飯堂,本校會提供限時的免費早、午、晚餐,詳情我們會在晚飯時說明。」

我接過鑰匙,前往一號女子宿舍。

有免費的食物,這間學校真大方。但他說的「限時」是什麼意思?我身無分文,一元也付不起。

才完結入學試不久,就分配好房間了,這學校的辦事效率真高。

四零四室的門外貼著「澪凜.阿克西斯」和「彩攸」。

澪凜.阿克西斯應該是我的室友,她到了嗎?不知她是個怎樣的人?好像哪裡見過這個名字,希望能好好相處。

我扭開門鎖,推門而進。

這間燈火通明的房間和我家差不多大,有獨立的廚房和浴室,到底這學校的資金有多少啊!房間裡除了兩張床、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,就沒有其他佈置了。

天花板吊著兩盞吊燈,光源就是從它們而來。

也是呢,在這裡住幾年就會離開,沒必要佈置這裡。

坐在床上拭擦長劍的,是我的室友——澪凜.阿克西斯吧。

聽到開門聲,她抬起頭望著我。

金色的馬尾、白哲的肌膚、堅毅的眼神。

「為什麼你會在這裡。」

「我成功進來了,接下來會是你的室友。」

「竟然會和你這種人……」

我想起來了,澪凜.阿克西斯是——

「原來你叫澪凜.阿克西斯,多多指教了。恭喜你是戰士系的第二……」

頭部側向右邊,耳邊的白髮被削下來。

「名……」

劍停留在我耳邊,她是認真的。

「……要是躲不過,我肯定會死啊。」

我是不是「踩地雷」了,我有說錯什麼嗎。

這個時候得要感謝這身體超乎常人的反射神經,她的那一劍快得我看都看不及。

「那你就死吧。連這點程度都躲不到,你沒資格當我的室友,也沒資格成為雷格爾學院的學生。」她筆直地站在我面前。

我說,這學院的人是不是好勇鬥狠了一點?不論老師還是學生,怎麼都喜歡戰鬥?

「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進來的。我告訴你,這裡並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。還有,以後別煩著我。」她掉下這句話,就攜著劍,走出房間。

看來,很難相處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