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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utbreak

1.8 - Shinra-bansho
Episode 1.8:Shinra-bansho
*如要看有語法的版本,請到這裡:
http://sandyu330.blogspot.hk/2017/06/outbreakepisode-18shinra-bansho.html
〈1〉

  憑藉呼吸進肺部內的潮濕陰冷空氣,狂暴總算把意識拉回來。他睜開了血紅色的雙眸,並嘗試揮動手腳,卻發現沈重的鎖鏈拴住了他的四肢,使他與帶有霉味的深灰色牆壁連成一體。他給視自己的右臂,發現本應呈現在皮膚上的紅色魔紋居然不知所蹤!狂暴一下子便明白自己處於什麼狀況:他被困於別西卜的精神空間內,這可是無法單純以糟糕來形容的狀況!

  然後,他感受到使人不快的視線。

  那是嘲諷,明顯地。

  狂暴立即用接近冰點的恐怖目光,回敬前方那個不懂禮節的卷髮混蛋。

  被狂暴視為無禮者的「鬼王」別西卜,正氣定神閒坐在一副黑色的棺木上握住酒杯。他朝目露凶光的狂暴淺笑一下,便把橘紅色的甜蜜的瓊漿全都傾倒於口腔內,再輕輕舔舔形狀優美的嘴唇,向狂暴發出了無聲的預告:請「貴賓」你接下來要好好享受,我特別為你而設的華麗祭典啊!

  別西卜把雞尾酒杯擱置在棺木上,無視狂暴的存在走往棺木的後方,用近乎迷戀的狂熱眼神,欣賞掛在牆壁上的詭異油畫——

  一個全身浴血的赤裸金髮男人,被生鏽的鐵鍊繫縛在一扇銀色的鋼門上。儘管他身上佈滿象徵苦難的血痕,但他仍以瘋狂陶醉的眼神仰望天空,彷彿他受到的是祝福而非凌虐。別西卜愛死了這幅充分呈現出扭曲美的畫作,只有充分了解靈魂本質的人,方能表現出這種震撼心靈的感覺。別西卜微微一笑,緩緩把視線遠離油畫;他再次讓墨綠色的眸子與狂暴的血紅眼睛對上,並以蓋不住的愉快聲調說:

  「不愧是來自藝術世家的科洛特家族當家,他的作品總會帶給我視覺上的衝擊。」別西卜稍微調整一下他的金絲眼鏡,並以優美的步履逐步走近狂暴,「這幅《墮落之門》,我由第一眼開始便徹底愛上,所以才會把真跡買來掛在家中的書房內。若果可以,真的想讓你見識見識。如今只能給你看它在我記憶中的模樣,還真抱歉呢!贗品。」
  
  狂暴對別西卜挑釁的言語默不作聲,只是緊咬嘴唇抑制自己的怒火。始終在這個對「鬼王」絕對有利的環境下,見機行事比較安全。

  「亞巴頓公爵在繪畫《墮落之門》時,不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情呢?」別西卜已經來到狂暴面前,他用形態姣好的手指抬起了狂暴俊美的臉,「也許那個享受刑求的男人,正是他自我的投射。作為黑羊群中的白羊,被排劑、被壓迫,但最終他還是選擇留下來。這到底是為什麼呢?他就如此喜歡那群黑羊?又或者他藉由那些黑羊,得到了足以忘卻傷痛的快感?那麼你呢?你從佔據『學者』的身體中獲得了什麼好處?」

  狂暴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,只是繼續以凌厲的眼神盯住別西卜。

  別西卜鬆開了手,向狂暴露出有點兒困惑的苦笑,「看來你不大懂得禮貌,這該如何是好呢?」別西卜舉起了右手,輕咬自己的拇指,彷彿在盤算什麼。突然間,他放開了口,並狂喜似的再度棒起了狂暴的臉,「要教導不懂禮節的雜碎,深刻的痛楚才是最佳的良藥,對吧?」

  別西卜把嘴巴湊到狂暴的左邊臉頰上,硬生生用利齒扯出一塊皮肉來!「鬼王」咬住那片血淋淋的肉塊,連咀嚼也沒有便「咕嚕」一聲吞進肚子裡。

  帶著微熱的甘甜面頰肉滑進食道的一刻,讓「鬼王」無比歡愉,如入極樂。他原先打算把凌虐的殘酷手段,使用在那個對卡麗動手的罪魂懷特身上(他與懷特算是相識一場,有好東西怎可能不算他一份?),但上天卻偏偏安排狂暴在這個時候回來,既然前菜主動送上門,他豈有浪費的道理?作為七大罪的「暴食」,別西卜主張把獵物啃食得連骨髓也不剩,能夠被尊貴的他親自處理,狂暴真的該讚美主啊!

  別西卜用沾上鮮血的舌頭舔了嘴唇一下,並朝被痛楚弄得臉部痙攣,拼命喘氣的狂暴咧嘴笑了起來。

  「現在才是開始,狂暴。」別西卜伸出拇指不斷揉搓狂暴臉上的血洞,「在這個精神領域內,你嚐到的痛苦會比平常大兩倍,儘管這對我的肉體會產生少許副作用,但歡樂的時光是無價的,你懂嗎?」

  生理性的淚水和鼻水呈現在狂暴的扭曲不堪的臉上,令他看起來狼狽非常。然而在劇痛的背後,狂暴的內心卻變得如靜止的湖泊一樣,因為他從「鬼王」剛才的話,聽出了能使其反敗為勝的凱旋曲——

  森羅萬象。

  別西卜使用的是森羅萬象。

  森羅萬象這種把目標的靈魂困於施術者精神空間內的魔法,基本上跟自殺沒分別。因為被困者於領域內所受的傷害,全都會反彈在施術者的身體上!簡單來說,痛苦歸狂暴,傷口歸「鬼王」,所以一般術師根本不會碰一下森羅萬象!的確,獵物只要稍有損傷,意識上會感受到比平日更大的痛苦。但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代價來玩這種危險的遊戲,就算「鬼王」有強大的治愈和再生能力,也未免太瘋狂了!但這正正是狂暴反擊的關鍵:

  一個人只要身體持續受到重創,意識和體力亦不可能維持下去。同樣道理,只要「誘導」別西卜對他下重手,那傢伙的本體自然會吃不消,森羅萬象將被強制結束。倘若運氣再好一點,別西卜的性命甚至會斷送在他手上!但如同「鬼王」所言,他承受的痛楚將會是平常的兩倍,不過相比起被克拉克所厭棄,這算不上什麼——

  「哦?就這樣?」縱使臉帶淚痕,狂暴還是毫不客氣地挑釁別西卜:「你還滿疼惜我這個『贗品』呢!抑或你想拖延時間?艾理斯。」

  別西卜頓時臉色一沈。

  「你使用他媽的森羅萬象來限制我的行動,顯然是沒有細想下的決定。」猩紅的血液落入狂暴的嘴巴內,重新與他融為一體。「作為地獄的宰相,竟然犯下這種低級錯誤,是因為太久沒玩『戰爭遊戲』,所以腦袋發霉了嗎?」

  空洞無物的墨綠色眸子,默默地凝視大放厥詞的獵物。

  「要是在從前,你不會這麼魯莽。」狂暴以彷彿看穿一切的犀利目光瞪着別西卜,說:「嵐那個小鬼,有何等價值值得你罔顧安全來守護?若果你為了克拉克才這樣做,那還真教人噁心呢!他墮落於此,全因為你在那時候捨棄了他!你少給我偽善了!」

  別西卜冷笑一下,然後把狂暴的左臂連同鎖鏈粗暴地扯斷!

  斷臂落到地上。

  鮮血通過斷口瘋狂地噴灑,一個溫熱濕潤的小血窪於地板上迅速形成,同時別西卜俊秀的臉亦沾上了飛濺出來的烈紅。

  但他毫不在意,反倒樂在其中。

  貫徹天際般的響亮尖叫聲,散落在精神領域內每一個角落,並轉化為別西卜耳中的優美旋律,使他每一個細胞都異常亢奮。

  這是當然的。

  為了歌頌他的神所創作的樂章,必須如此震撼心靈才行。現在該是時候演奏最終樂章了——

  「我確實是偽君子。」別西卜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,任誰看到也想立即逃跑。「然而,這是我跟『學者』之間的問題,輪不到低賤的影子發表意見。」別西卜把嘴巴湊近到狂暴的耳朵,以輕柔得像羽毛落地般的聲線耳語道:

  「模仿太陽者,最終會被那能夠燃燒一切的烈焰焚毀;更何況,你在模仿我不能取代的神!你猜我會怎樣料理你?不知道嗎?不要緊。你快將知曉,親愛的。」
  
  嘿!怎樣料理也沒所謂,狂暴就是怕「鬼王」不整治他。

  可是,他算錯了一點:

  別西卜終究是一個下棋高手。

  看似倉猝草率的舉動,依舊是他經過精密計算後才作出的決定。

  若果是「學者」,絕對會輕易看出他這個青梅竹馬的真正意圖。

  可惜贗品始終是贗品,又怎能與正牌貨相提並論?

  好了!那麼接下來……

  只要待「白羊」出現,然後別西卜就可以——

  將軍!

〈2〉

  要對付狂暴這個黑暗面,並成功截斷他對「學者」身體的主導權,最好的方法絕對是由「學者」這個主人格親自動手。然而,在緊急的情況下(基本上每一次也是),若來不及等他奪回「領土」,其實還有另一個辦法:

  有光的地方,黑暗將會消逝。同樣道理,要令阿斯莫德的黑暗面退居幕後,使用光系的召還魔法是其中一個選擇。只不過,惡魔再笨也不會使用會嚴重傷及自己的光系術法。但唯獨地獄內有一人,能對此運用自如、不受傷害——沒錯!就是伊恩.科洛特,亦即是亞巴頓公爵。

  基於先天酷似天使的體質,亞巴頓學習使用以光屬性為基礎的白魔法,簡直易如反掌。別西卜會使用森羅萬象,除了是不欲傷及「學者」的身體和要盡速助嵐脫險外,有一部分理由是為了運用自己的鮮血,告知亞巴頓他身處刑務所何處。

  聽起來很瘋狂?也許吧。但這個以性命作賭注的「遊戲」,可以順道測試一下亞巴頓究竟有多忠於他們的聯盟關係。既然只需受一些皮肉之苦便能獲得答案,別西卜自然不介意稍微以身犯險。假如亞巴頓不出現,別西卜倒有另一個方法解決狂暴:就是他親自使用光系的召還魔法。

  曾經是天使的別西卜,又豈會不懂這種術法?只不過,經過黑彌撒洗禮的身體,在使用白魔法後會出現什麼反應,頗值得他顧慮——不管是純血抑或亞血,身體若遭受白魔法的攻擊,傷勢會比由黑魔法所做成的嚴重得多。要比喻的話,黑魔法是恆溫的水,白魔法則是具高腐蝕性的硫酸!試問誰會願意讓硫酸濺到身上?若非到最後一刻,別西卜亦不打算親身上陣。除此之外,「鬼王」如今還需注意一件事:

  即使亞巴頓真的現身,以其極度敏銳的五感,隨時會被狂暴的力量弄致精神錯亂,壞了大事。為避免上述情況出現,別西卜在限制狂暴行動的同時,以魔法對他的魔像下達了指令:要它們驅逐試圖進入這個辦公室的人。越是接近這個地方,狂暴的影響力就越強大。若要消除入侵體內的狂氣,適當地用暴力將之發洩出來,是個不錯的方法。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他製造出來的魔像,但比起仍具有利用價值的棋子,犧牲區區一兩尊魔像又算得上什麼?

  要駕馭像亞巴頓這種既優秀又充滿野心的棋子,除了要有能夠控制他的牽繩外,重點是成為他不敢隨便僭越的對象——別西卜恰巧做到這一點。「鬼王」既是地獄的宰相,同時是死殿下的教父和未來岳父。更重要的是,貴為地獄「第一君主」的撒旦,在上一次大戰時向臣民頒佈了一道命令:假使他在戰後未能履行君王的職務,將會由別西卜暫代他處理政務,直至他能力許可或命殿下返回地獄為止。

  如今撒旦正在沈睡,命殿下則繼續行蹤不明,因此有謠言指「鬼王」已經利慾薰心,壓根兒沒打算讓陛下甦醒,歸還權力。這種不實的指控,盲猜也知道是瑪門散播開去。為了動搖他的威望,屬於瑪門派系的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也能使出。抹黑只是序幕,之後醞釀而成的事情才是關鍵:瑪門應該會利用無中生有的指控,反咬他一口——也許他會藉詞「鬼王」危害罪女皇,趁機揮兵到他的領地假裝「清君側」,實際上奪去本該屬於撒旦的權力!

  當瑪門將別西卜及其派系消滅後,下一步將會對女皇出手,同時把掌控勒拿之地的「第一家族」海德拉剷除,成為地獄裡最大的權力核心——這是在正常情況下,瑪門所預備的劇本之一。至於瑪門的另一個劇本,別西卜猜想到大概是怎樣:

  瑪門會拉攏海德拉家族,與他合作先處理別西卜等人,然後把罪女皇及殿下們軟禁,再進行共同統治。當然,這不會很長久;到了適當的時機,瑪門還是會把海德拉消除,誰會一直大方地跟別人共享權力呢?所幸的是,海德拉現任的家主美杜莎公爵(維多莉亞),一直都在擺出他媽的中立姿態。這種假惺惺、不知在打什麼算盤的模樣儘管使別西卜討厭,但至少能確定海德拉暫時未成為致命的威脅。然而,這種狀態究竟能維持多久,誰也說不準。自己未能與海德拉結盟,別西卜就必須假設美杜莎隨時靠攏瑪門,自己將陷入劣勢之中。

  基於這個設想,別西卜非注意他身邊的人不可。天曉得當中有誰會有異心,隨時插他一刀?所以,即使亞巴頓多重道義,適時試探他還是必須。若然發現亞巴頓並不真心忠於同盟,別西卜只有兩個選擇:一,清除他和所屬的勢力;二,增加牽繩的強度。如果失去了科洛特家族,能制衡瑪門的棋子將會損失一枚,再加上依附亞巴頓,能派上用處的派系亦會因此瓦解,這顯然並不划算。所以第二個才是別西卜的真正選擇,但要如何加強牽繩的強度呢?要知道所謂的牽繩,實質上就是亞巴頓重視的人。儘管只是以防萬一,但若能全面掌握那些人的情報,這將有利於別西卜挽回日後可能出現的劣勢——

  「終……終於走了嗎?」藍斯待艾凡及亞巴頓進入刑務所後,立即在司機座上回復端正的坐姿,完全不像一個剛才陷入了昏迷的人。

  他脫下了太陽眼鏡,除了瞳仁外全黑的眼睛頓時呈現於車廂內。「還以為會被先生他們發現我假裝昏倒,幸好沒有。」藍斯自言自語地說:「我可不想於當家在場的情況下與另一個僱主碰面,否則露出馬腳我鐵定會被五馬分屍……」

  雖然自覺對不起艾凡,但藍斯仍舊選擇替別西卜於科洛特家內進行諜報工作。原因少不免是為了錢,同時是替自己「鋪後路」:

  藍斯曾經為亞巴頓的堂叔工作(至於是什麼工作,歪提了!),但最後卻落得被無理解僱的下場(所謂無理解僱是什麼意思,同樣別提了!)。然後就在他最落魄潦倒的時候,艾凡出現了!與分家那個前僱主兼渣男不同,作為宗家成員的艾凡,無論修養、品味甚至長相也無可挑剔(硬要說缺點的話,就只有過份鍾情於毛茸茸小動物這方面);況且待在他身邊,藍斯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被徹底信賴。偏偏科洛特家的掌舵人,是那個對他超有成見的伊恩.科洛特!

  亞巴頓時至今日,仍懷疑他與渣男尚有聯繫。那個男人實在太小心眼,所以難保有一天他再容不下自己這粒小塵埃,要將他趕盡殺絕……為了應對這個情況,藍斯需要找一個「大碼頭」保命,而碰巧別西卜找上了他;只不過,要給多少情報於「鬼王」,完全由他決定。

  老實說,藍斯不認為別西卜只找他去進行諜報工作,應該還有別人的。此外,他深信小心眼的家主大人,亦安插了間諜在「鬼王」身邊。即使在同一陣線,仍然要互相提防嗎?貴族的世界還真複雜,果然當一個凡人要寫意得多!

  話雖如此,其實自己早就蹚進這淌混水裡,還說什麼複雜呢?現在藍斯兩邊也押注,務求獲得最大的好處。這很卑鄙?簡直是背叛他效忠的勢力?這又如何?惡魔本來就是利己主義者,況且為了生存而作出的決定,根本談不上卑劣。他才不會像那頭智障的「九尾犬」法蘭,對主人忠心耿耿,而不為自己稍微打算一下。

  不過,艾凡終究是他的恩人,因此會危害他的情報藍斯一個也沒給予別西卜,這算對艾凡盡了道義。假使日後別西卜發神經要對付艾凡,自己亦不需要自責。

  但艾凡始終是藍斯平生中遇上的第一個好人,因此他完全不希望那個人將來出什麼事。

  畢竟在地獄,好人難求啊!

  叮叮!

  嗯?這個時候居然有訊息?藍斯取出了手機,發現那是由亞巴頓的二哥艾雲發送給他的。奇怪?平日跟他甚少交集,怎麼會……當藍斯細閱當中文字,臉色開始逐漸變得灰白,手心亦滲出代表驚恐的汗水。

  因為他知道了:
  
  「哈囉!藍斯(,,・ω・,,)

  看到我的訊息是否很驚訝呢?其實我也不想打擾你,誰教我的美人大哥還有小伊恩完全不理會我(☍﹏⁰),況且有些事情我必須跟你談一談~~~

  我相信由今天開始,我們的關係會大躍進啊♡你知道為什麼嗎?登登!因為我的部下剛告訴我,你把吾族的情報出賣給宰相大人ヽ(*´∀`)ノ呵呵!很大的膽子呢!就算對方是宰相,也不代表你可以背叛我們啊(`д´)

  你應該知道我們對付叛徒的手段吧?若果是老爸,他可能先用扳手把你逐顆牙齒敲碎,然後再用鉗子將你的指甲慢慢拔出,接著使用剪刀剪掉你的眼皮……但你走運了,暫時知道這件事的家族成員只有我(ゝ∀・)而我從不喜歡那種凌虐方式,但如果老爸他們知道了……哈哈!我想你的下場大概離上述所說的不遠啦♪

  但你少擔心,我沒打算把你的叛逆行為告知他人,特別是大哥。他那麼信任你,我可不想看到他傷心的模樣(儘管我很想欣賞他處決你的戲碼=3=)。何況這件事若鬧大了,對雙方也很不利。伊恩及宰相大人的關係唇齒相依,若果決裂的話,會讓企圖對付吾族的人有機可乘,而我決不能冒這個風險。總之,今晚我們先見一見面,時間地點我稍後再告訴你。你別打算潛逃,否則我的第八騎士團會迅速把你變成人彘,知道嗎(笑)?

P.S.看完這個訊息後緊記要刪除啊(*´∀`)~♥還有,你知道哪兒還可以買到限量版的雪狐布偶?我原本想送給波比的那隻被某些低等賤民弄髒了(◞‸◟)」

  現……現在該如何是好?

  也許其他人沒察覺,但藍斯在踏入宗家第一步時,便知道在科洛特三兄弟中,艾雲的本質與前家主蓋文最相似。

  或者是能力不及自己的兄長和弟弟,他鮮有處理與科洛特家直接有關聯的事務。然而獅子的兒子終究還是獅子,又怎可能是一個窩囊廢?艾雲表面上是大辣辣的人,但只要認真起來,他比任何一個人更難纏!不然的話,為何蓋文會在卸下家主之位時,指定要由艾雲代替他統領第八騎士團?

  與蓋文最相似的艾雲,不用說折磨人的手段跟他父親不相伯仲。若果藍斯還想保住小命,最明智的做法自然是由現在起步步為營,密切留意艾雲的舉動。他開始後悔自己吃兩家茶禮,要是全心全意侍奉艾凡,又或者被渣男辭退後不再踏入名利場半步,也許事情不會弄到如斯田地……

  可惜世上並沒有後悔藥。

  與其為過往的決定而後悔,倒不如想想在什麼地方能夠找到他媽的限量版雪狐布偶更好!或者憑一隻看起來傻呼呼的絨毛布偶,藍斯能獲得解決困境的曙光。

  或者吧?誰知道呢?

〈3〉

  對於眼前的景象,艾凡簡直無法直視。

  呈現在他灰褐色眼眸内,是一個鮮血淋漓,恐怖得使人不能正常思考的恐怖環境。艾凡輕推架在鼻樑上的半框眼鏡,彷彿是利用這個小動作來穩定開始轉為不安的情緒。

  至於站在艾凡背後的亞巴頓,則用他冷峻的雙眸掃視所身處的房間每個角落:只見別西卜站於中央,身體不斷有鮮血瘋狂湧出,而他的臉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——「鬼王」本應清秀的臉蛋,如今像被餓犬的利齒撕裂一樣,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。他臉部失去皮肉的地方,縱使能迅速治愈,但一個地方復原,另一處又會很快出現新的傷口,彷彿沒完沒了似的。

  應該是使用了森羅萬象。亞巴頓看了別西卜在地板上的斷臂一眼,便把視線放到「鬼王」正在進行再生的左臂上。假如自己成為了「貪婪」,會否擁有這種接近逆天的治療能力呢?當然,現在不是想這些的好時間。亞巴頓將目光移開,接著他用深逐冷酷的眼神,凝視以右手緊捏著別西卜脖子的人——理所當然,那個人正是阿斯莫德。

  不管是別西卜還是阿斯莫德,兩人的身體也處於靜止狀態,一動也不動。這個狀況到底維持了多久呢?

  「喂!」亞巴頓以一點也不客氣的口吻向站在別西卜附近,攙扶着半昏迷的嵐的基斯質問道:「宰相大人變成這個模樣,汝至少該裝裝樣子,在吾人面前假裝擔心才對吧?若然這是汝的『忠義』,還真教余大開眼界呢!」

  「亞巴頓大人,鄙人只是信任宰相閣下能解決當前的危機,請問有何問題?」操你媽的死變態二號,想炫耀自己是貴族,所以用貴族語「審犯」嗎?別以為基斯大爺我不擔心臭猴子,要知道他死了,問題可大了!儘管這傢伙心理變態,但他是超級金主來的!要處理老爸留下來的龐大債務,在他身邊工作是最安全快捷的方法!不管怎樣,拜託金絲猴你千萬別出事啊!我可不想賣身還債啊!

  「不,是余失禮了。」亞巴頓把目光轉向被基斯攙扶著的嵐——眼神渙散,整個人的重心也向下移,但呼吸尚算暢順……這孩子應該沒有大礙,那便好了。確認嵐沒有生命危險後,亞巴頓再次向基斯詢問道:「基斯.倫納德,宰相大人變成靜止的狀態,有沒有超過十分鐘?」

  「這個……鄙人不大確定,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。」儘管基斯以小心翼翼的口吻回應,但這不代表他的內心小劇場停止運作:媽的!你這個死變態二號,本大爺怎可能有閑情逸致去算時間過了多久?我留意金絲猴的狀況和看顧著嵐已經花了大部份精力,又怎可能還注意到時間?換成是你也不能做到吧?智障!

  「是嗎?」亞巴頓得到答案後,便不再理會基斯,並面向艾凡道:「大哥,可以把你的短刀借給我嗎?」

  艾凡瞥了手上那把染血的短刀一眼,決定還是掏出藏於腰際間的匕首給亞巴頓,因為他猜到自己的么弟將要做什麼。

  亞巴頓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接過匕首,金色的耀眼光芒旋即在他的手中出現,並以迅雷之勢包裹住整把匕首,彷彿亞巴頓手握的它已經被神的祝福加持。爾後,亞巴頓以穩重優雅的步伐來到阿斯莫德的背後,並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腰,隨即以猶如暴風般的凌厲速度,乾脆俐落地把金色匕首直插進阿斯莫德的後腰左側!

  滾燙的血液迅即飛濺而出。

  由匕首架起的血紅色橋樑,成功引導金光竄進阿斯莫德的體內,直達他被黑色佔據了的精神世界。

  沒多久,狂暴抓緊別西卜脖子的雙手鬆開,於是亞巴頓拔出匕首,順勢向後退幾步。「大哥,你喜歡哥德搖滾嗎?」

  「怎麼突然問……」經歷了先前的「跳崖」事件,艾凡不期然緊張起來。「我對哥德搖滾沒多大興趣,但彼得.墨菲的《Cuts You Up》確實是一絕。」

  「《Cuts You Up》MV內的『歌德教父』,看起來有些像大衛.寶兒,對吧?」亞巴頓低頭凝視着染上阿斯莫德鮮血的匕首,它已經失去了光澤,變得有點暗淡失色。「人類總帶給我很多樂趣,特別是與藝術相關的東西,從來沒有教我失望的。」

  「這個我同意。」艾凡道:「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?恕愚昧的我未能理解。」
  
  「大哥,你不認為欣賞被屠宰的家畜所發出的尖叫聲,最好是配搭歌德搖滾嗎?」亞巴頓向艾凡咧嘴而笑,露出了他的小虎牙,讓他瞧起來多了幾分天真爛漫。

  「呵!那我懂了。」當艾凡的聲音剛落下,阿斯莫德便整個人向後倒在地上,同時發出了痛苦尖銳的慘叫聲。

  那聲音就像歌頌死亡的迴旋曲的一樣,不斷在這個房間徘徊,成為了永不消散的亡靈。

  亞巴頓面帶笑容,拿著匕首來到阿斯莫德跟前。他俯視已經淪為喪家犬的男人,並毫不猶豫朝他的臉狠狠地踩下去!

  或許是自尊心作祟,被踐踏的男人右手微微抖動,似乎想弄開亞巴頓的腳;但金髮男人早就看穿他的異動,他鬆開了腳,敏捷地朝對方的右手突襲,成功壓住了它。

  「過了三年,你也沒有稍為學乖一點嗎?狂暴。」亞巴頓以蔑視的姿態,俯身冷笑着說:「我家的波比要比你聰明得多。當然,他本身是天才兒童,學習能力自然高一點。」亞巴頓注意到阿斯莫德身上的魔紋開始消退,而那血紅色的右眼也逐漸恢復為琥珀色,看來身體的主人總算奪回了主導權。只是這速度未免太慢,還是再幫他一把——

  亞巴頓縮開了腳,然後半蹲過來;本來黯淡無光的匕首,此刻再度發出強烈的金光,亞巴頓高舉化成金色火炬的它,直接刺進阿斯莫德的脖子內!耀眼的金光一下子包裹着敗者的身體,像極裹屍布一樣。

  「再見了,狂暴。」亞巴頓拔出匕首,重新站起來。「我不討厭你,只不過要選盟友的話,始終是克拉克比較討好。」

【~To be continued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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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話:

  對不起!公告內明明說希望5月可以更文,結果卻……ORZ 不過算了,我已經回來了,大家高興嗎(被打)?

  今回故事部分內容取材自「辦公室政治」(誰會看得出?混蛋!)XD,只要你是社畜的話,應該明白在辦公室內,爾虞我詐的離譜程度:表面上是你的朋友,實際上在背後插你幾刀又或者想從你身上獲得好處……還好我是低級社畜的關係,暫時被「辦公室政治」放置play :p

  我第一次在正文中使用顏文字,結果我發現自己不曉得用!我果然是智障啊T^T 說回今回的故事,藍斯居然是「二五仔」這一點,我承認這是我腦海中曾經否決的方案。但最後為了多加一點艾雲的劇情(重點是要證明艾雲不是白痴),所以重新使用了這個方案。不過這跟我最初設定時有些分別:原設定中藍斯另一個僱主應該是瑪門,所以預設的下場一定是死亡。但現在由於劇情方向改變,因此一切也不確定了。

  以下是Peter Murphy的《Cuts You Up》MV,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:https://youtu.be/UrfFHzqGBZI。今回完結之後,總覺得整個故事中最厲害的人物,果然非別西卜及亞巴頓莫屬,但論瘋癲程度還是別西卜比較嚴重。我很想寫正常角色啊!特別是女孩子!希望卡麗可以快些出場吧!

  基斯及藍斯基本上是同一類人,只是前者比較愛吐槽和傻氣一點。我較喜歡基斯的,因為他在設定上帥哥來的(完全看不出吧?)XD

  那麼今回廢話到此為止,下回〈Episode 1.9:Time After Time〉(暫定)再會!

P.S.希望下次不用這麼久才能更文~~~